“你……
你可以變化為人?”孩童說話聲音越來越低,但此時因為看到希望的曙光,他渾噩不清的神智有了片刻的清醒,
蘇午背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能感覺到那孩童抓著自己的鬃毛,爬到了自己脖頸上,而後又像是從其緊抓著的布囊裡翻找出什麼東西,
接著,兩隻稚嫩的、沒有一個繭子的小手就伸到前方,
在蘇午碩大的兩隻虎眼上摸了摸,
那兩隻手上沾著些黏糊糊的液體,有點腥,讓蘇午聯想到生雞蛋的味道,又想及做手藝人時打出的膠體味道。
“這什麼東西?”
他皺著眉,向背上的孩童問道。
就聽孩童說道:“這是以種獒的精膏,加上五年生的公雞卵曬乾研磨成的粉末,配合……製成的靈感膏。
可以讓人看見某些肉眼本不該看見的‘詭’。
你若是人,抹上這種藥膏,就能看到不一樣的事物了。”
一聽孩童說這抹在自己眼皮上的黏糊糊液體,是由種獒的那啥配合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製成,蘇午被‘靈感膏’塗抹過的雙眼眼皮頓時泛起強烈的不適感。
他倒沒有當場擦去藥膏。
抹都抹了,
還是先看看有沒有效果!
“你……可以用眼角餘光,看看自己的肩膀上……
是不是亮著燈盞?
詭母現世,活人頭頂、雙肩各生出一盞燈,
燈盞存續則能活命……
若是燈盞全滅了,詭母就要借他的身體,降生下孩子了……”孩童低聲言語著,聲音越發地低,近乎於囈語。
蘇午也能感應到,背上的孩童體溫越來越低!
這個‘偽佛子’從小必定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不然怎麼可能懂這麼多?
他所說的‘詭母’,就是幕後隱藏的那隻、人類肉眼不可見的詭嗎?
“切莫睡著了!”
蘇午沉喝出聲,身軀微微搖晃,避免孩童真的睡過去。
他一邊搖晃著身軀,一邊用眼光餘光瞥向自己左側肩膀,果然看到了一盞燃燒的燈盞。
——這是‘詭母’在人身上留下的燈盞,
像是一種‘篩選方式’。
能保持燈盞一直不滅的人,就不會成為‘詭母’降生自己孩子的對象。
而讓自己頭頂、雙肩上的燈盞儘都熄滅的人,
就會被‘詭母’選中,借其身來降生孩子。
那麼,廣全、廣海,以及東西二院的那些僧侶,都是已熄滅了自己頭頂、雙肩的三盞燈,進而成為了‘詭母’降生後嗣的‘溫床’?
‘詭母’的每一個孩子,都是一隻詭?!
自己先前在渾然無知的情況下,轉過一回身,
所以身上也有一盞燈已熄滅?
是不是熄滅了所有燈盞,詭母就會在自己體內留下種子,進而自己就會出現如廣全那般持續丟失記憶的狀況,
記憶完全丟失,
詭母的子嗣就會取代自己的性魂,在自己的肉殼內複蘇?
蘇午又以眼角餘光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右肩膀,
右肩上的燈盞仍在燃燒。
如此看來——先前自己那次轉身,所熄滅的燈盞,應該就是頭頂的那盞燈了……
“詭母身在何處?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它不再繼續追殺我們?!”蘇午連連出聲,向背上被自己搖晃得又清醒了些的孩童問道。
“隻要,
隻要有殃蓮肉供,它就會和它的詭子停下來享用,
我們就能逃走了……”孩童說話聲音很弱,需要蘇午凝神豎耳才能聽清,“廣明法師後來已經反應過來,我們都被詭母追蹤了……
可他反應得太晚了……他已經連續數次回頭,身上的三盞燈全都熄滅,
詭子已經開始在他體內寄生,
關於如何上供請走詭母的這段記憶,漸漸被詭子吃掉了。
可我一直在看著他,
我記住了他斷斷續續的交代……
他說,
用殃蓮肉供,可以讓詭母與詭子停下來,不再追殺自己。
殃蓮肉供,每個行走在外的僧人都會準備。
他的包裹裡就有……
可是……想要令殃蓮肉供散發香氣,以吸引詭母與詭子,須要身負秘藏,有大能力者才能做到。
如若殃蓮肉供不能散發出香氣,
就對詭母與詭子完全無用……
包裹裡,有啟發殃蓮肉供之香氣的密咒真言……”
原來這個孩童執著於帶走戴大耳環僧侶的包裹,是因為包裹裡可能有殃蓮肉供?!
那麼,卓傑是否算是身負秘藏,有大能力的人?
他靈藏命格中的力量,已經被自己在遭遇窄袖觀音時揮霍掉了……
身後詭韻越發迫近,
蘇午感覺到虎魔咒印施加於自身的強大力量,在此刻亦有了消褪的征兆!
他把心一橫:“試一試!”
“如果不行,大不了花五百元玉再來一次!”
停下腳步,蘇午令背上的孩童順著皮毛徐徐滑下,落在身旁的草叢裡。
而後,他迅速收回加持於周身的虎魔咒印之力,
身形倏忽間由猛虎轉為赤條條的少年!
少年人當下也顧不得去穿甚麼衣服,直接從昏迷過去的孩童身上取下包裹,
將包裹打開,
內裡的東西一股腦灑在地上,
把那塊包袱皮圍著下身紮成了一個圍裙,
隨即就在一堆東西裡快速翻找。
殃蓮肉供這種供物裡,既然有‘蓮’之一字,外形很大概率該與蓮花接近吧?
蘇午不能確定自己猜測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