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
“不用擔心。”
師父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山坡上那匹低頭嚼著青草,吃完青草又去吞石頭的騾駒,他指著那頭騾駒說道:“我帶著它一起去。
它容納了吃人詭,
自身卻一點事也沒有,可見也是個異類。
籲——”
師父朝騾駒吹了一聲口哨,
騾駒便顛顛地奔了過來,對師父表現得甚為親昵。
“你們看,
它聽我的話,我還能指揮得動它。
帶著一隻容納裡厲詭的騾駒,再加上老漢自身所學的法門,這下總是夠了吧?
你們總該放心了罷?”師父走出火圈,拉著騾駒的韁繩,轉臉看著眾弟子,“老漢心意已決,你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
這一趟,非得老漢自己去不可!”
他神色堅決,語氣斬釘截鐵。
眾人一時無言。
青苗看過了整個事件的全程,眼睛微微泛紅,看了師父良久,才輕聲道:“師父,一路上要小心些……”
“放心。”師父笑了笑,
又走近眾人,
挨個摸了摸眾弟子的腦袋,便轉身牽著騾駒子,在眾人的目光裡,緩緩走下山坡,
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裡。
‘叮當當當……’
騾駒子脖頸上掛著的一顆銅鈴鐺,在山林裡時時發出聲響,
讓師父此行也不至於太過寂寞。
小騾駒溫馴地由著師父牽著,
它不時伸頭去摘一串樹上的野果、林下的蘑菇、斜刺裡伸過來的一串嫩葉,等師父牽著它走出那片山林的時候,它的體型又大了一些,
雖然這種體型的增長,肉眼尚不能查見,但僅僅走一趟山林,小騾駒的身體便再度生長,這種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嘩啦啦——
走出山林後,
傍山林蜿蜒流過的河水亦變得湍急起來,不似先前圍繞山崗周流的河水那般舒緩。
湍急水流下,
像是有一個個或白或灰的人影在漂浮。
師父看了河麵一瞬,就收回目光。
河麵下卻忽然有一個人的麵孔浮現出來,‘它’從河麵下探出頭來,在湍急河水裡立住身形,醜陋腐爛的麵孔靜靜看著師父,朝師父伸出了一隻手。
陰冷的詭韻倏忽間從它身上散發出,
朝著李嶽山覆蓋而來!
“噦噦噦!”
此時,小騾駒兩個耳朵撲棱著,猛然張口一吸——
那些漫溢而來的詭韻攜裹著河麵上那道人影,一同彙集入小騾駒嘴巴裡,它歪嘴咀嚼了幾下,身形更大了一些——這次肉眼都能察覺出來!
詭韻連同那道人影都消失無蹤,
李嶽山都來不及施展手段,便眼睜睜看著騾駒子將詭韻與人影吞吃了!
他轉頭震驚地看著小騾駒,
卻發現它好似長大了一些。
“怎地好似一眨眼的功夫,你便長了一些?”李嶽山撫摸著小騾駒頸上的毛發,驚歎道,“毛根都變硬了一些,長得可真快啊——是因為你肚子裡那隻吃人詭嗎?”
“喂噦噦……”騾駒把腦袋在李嶽山臉上蹭來蹭去,
它不會說話,自然也無法回應李嶽山的疑問。
“阿午說你命格奇異,現下看來你果然是個異類啊。
常人容納詭,都要生不如死。
哪裡像你,該吃吃該喝喝,還因此獲益了不少。”師父又感慨了一聲,便不再多說,拉著韁繩繼續往下走。
其實,他照顧這頭小騾駒的時候最長,
自從大馬騾產仔以後,他便閒不住,也是怕這頭灶班子的重要財產有甚麼閃失,騾駒的飲食都由他與蘇午共同照看。
是以騾駒才會對他這般親昵。
行至山坳口,師父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山形變化,找了個背風的地方,
從懷裡拿出那座泥偶,
他將泥偶擺在背風處,在泥偶前插了三炷香,
以左手拇指抵右手掌心,向泥偶輕聲說道:“師妹,那織錦山神現在哪個方向?你便使煙氣往哪個方向吹,為師兄指明前路罷。”
他話音落地之後不久,
四周忽然飄起一股輕風,
原本嫋嫋上升的香火煙氣,此時都儘往某個方向吹襲去了。
李嶽山笑了笑,又同泥偶說道:“多謝師妹。”
他把泥偶收進懷裡,牽了小騾駒子,辨出那個方向可供行走的路徑以後,便帶著小騾駒穿過山坳,往那個方向走去。
此時,
高崗上,
法壇裡,一直沉寂無聲的老道忽然肩膀顫抖,猛然吐出一口血來!
他驀然睜開雙眼:“野神氣候已成,竟然竊據了山川正脈——你先擋著,我來奏表師祖,請師祖幫忙!”
一言罷,
旁邊的蘇午尚無反應,
老道已經招來一張黃紙,咬破指尖,在黃紙上勾畫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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