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如金石碎裂般的巨響聲中,隻見鏽獅所攜的那道劍光,近乎是應聲切開那劍池之中出的劍氣與劍勢。
“砰!!!”
但饒是如此,那劍池內斷劍劍意所化的那個“燼”字,依舊未損分毫。
所以,即便鏽獅劍重重刺入劍池之中,也還是在頃刻間,便又被那燼字劍意引動的劍氣與劍勢撞飛出劍池。
“錚……!”
再一次被從劍池之中驅逐出去的鏽獅劍,很是不甘心地發出一陣尖銳劍鳴之聲,並不停地繞著許太平飛旋。
似是想要許太平全力出劍。
黃老道在看到這一幕後,當即一臉無奈道:
“隻怕縱使是動用全部戰力出劍,許太平破不了這燼字劍意,也還是沒辦法讓鏽獅入主劍池。”
此刻已經得到神意相助的平安,則是將手中那根巨大石棍重重往地麵一砸,然後高聲對許太平喊道:
“大哥,你安心悟劍,此地有我!”
此時正皺眉若有所思的許太平,在聽到平安這話後,轉頭望去,隨即認真點頭道:
“平安,不用太久,大哥馬上便能破了這道戰意。”
這話,既不是自負之言,也非安慰平安。
而是許太平在數次嘗試後,心中得出的推斷。
“錚!”
這時,許太平再次豎起劍指,將鏽獅再次召至指尖上方。
而後,他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看著下方劍池,神色極為嚴肅地喃喃低語道:
“雖然從能夠煉氣化形以來,我便知曉了自身劍意的存在。在這之後,更是能夠感應到它的日漸壯大、日漸鋒利。”
“但除此之外,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這劍意究竟生得什麼模樣,有何脾氣。”
這般喃喃自語了一句後,許太平劍指輕輕向上一揚,讓鏽獅再一次化作一道劍光衝霄而起。
就在修士的劍光,再一次照亮這片天地時,許太平忽然鬆開劍指,然後雙手環胸,神色凝重地喃喃道:
“我的劍意究竟應該是何模樣?”
一時間,一幅幅景象,開始在許太平腦海之中浮現。
這些景象中。
有正在捕食的凶猛虎豹;有一腳踏碎一塊巨石的巨象;有盤旋於天穹的蒼龍;有巍峨高山奔湧江河;有連綿山嶽無垠滄海。
甚至還有那飛升上界時所見的廣袤星宇。
雖然論氣象、論強大,此刻他腦海之中的那幅廣袤星宇畫麵,遠遠勝過其他。
無疑劍修夢寐以求的劍意景象。
但不知為何,若以此景象為劍意,許太平總覺得自己會成為這劍意的傀儡。
在又一次斟酌後,許太平做出最終決斷:
“此非我之劍意。”
話音方落,他腦海之中的那一幅幅景象,驟然齊齊碎裂開來。
一瞬間,許太平心中生出一種孤身一人,佇立於漆黑一片的無垠星宇之感。
好似被這片天地遺棄了一般。
霎時間,一股言語難以形容的孤寂之感,如同潮水一般將許太平整個吞沒。
許太平的五感,隨之逐漸消失。
就在這時,許太平的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了師父呂道玄的聲音:
“許太平,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可與有為也。”
這一聲,就好似在那漆黑星宇之中燃起的一盞燈,驟然將許太平眼前的大片天地照亮。
他馬上便又想到了當初師父呂道玄教他藏劍訣時,與他說過的那番話——
“這一劍,可在你拳腳無力抬起時,做你拳腳;這一劍,可在你脊梁折斷之時,做你脊梁;這一劍,可在你道心破碎之時,為你重鑄道心。”
“無論身處何等絕望之境,都有一劍,容你藏身,助你禦敵,護你道心。”
心念至此。
原本滿心茫然的許太平,驟然心頭通明。
同時,一座野草叢生的山坡畫麵,陡然在許太平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旋即,許太平猛然睜眼,神色一凜道:
“我非高山,也非江河,更非寰宇。我不過是這天地間的一株野草;一株枯藤;一棵矮樹!”
“我不及高山巍峨,不及江河洶湧,更不及寰宇浩瀚!但我即是我,你賜我凜冬,我便在凍土重生,你賜我酷暑,我便撐開傘葉,直麵驕陽!”
“我的劍,不需任何的憐憫!”
“霜殺百草儘,風歸萬物生!”
說話間,一幅霜天風雪之中野草蟄伏雪地的景象,驟然浮現在了許太平的身後。
一股肅殺之中,卻充滿了生機的劍意,化作那森寒的颶風,驟然席卷這片天地。
“錚——!!”
感受到許太平的這股劍意後,原本很是“暴躁”的鏽獅劍,驟然爆發出一陣滿是傲然之意的劍鳴之聲。
劍身之中的的浩然正氣,更是如那江河奔流滄海怒濤般,衝霄而起。
不遠處的黃老道在感受到這股劍意後,先是怔愣了一下,繼而滿眼不可思議道:
“這許太平,小小年紀,竟真的得尋到了屬於他自身的劍意?”
不過很快,他眼神中的驚訝便變作了驚愕,倒吸了一口氣涼氣道:
“這竟是由道心生出的劍意?”
因為他發現,許太平非但尋到了自身的劍意,而且好似是尋到了能夠與自身道心共鳴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