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不知何時消散,又成青天白日。
城門口,已是焦土一片,狼藉不堪。
滿地都是人影,要麼躺著、要麼趴著、要麼跪著,要麼搖搖晃晃,要麼踉踉蹌蹌,上到地藏巔峰,下到真靈小輩,皆是皮開肉綻,頭發打卷,渾身冒黑煙,烤肉味彌漫全場。
再無人大罵。
這個節骨兒上,還是想想自個姓啥較重要。
大多都腦瓜嗡嗡,分不清東西南北,搞不清真實虛幻,疼的齜牙咧嘴,慘叫聲連成一片,第一次遭雷劈,感覺果然很酸爽。
這還是好的。
不知有多少人都被劈成灰,皆是那些不咋要臉的老家夥,被趙雲特彆照顧,已組隊去閻王殿報道了,致死...都不知是誰的天劫。
遭雷劈者不知,看人遭雷劈者也不知。
城牆上人影黑壓一片,望著城外的場景,小心肝也怦怦直跳,天劫劈了多久,他們就看了多久,真一個大場麵,可比先前的鬥戰,養眼多了,即便是戰爭,也沒這般慘烈吧!所以說,玲瓏下令關城門,還是極正確的,這若放渡劫者入城,會更加熱鬨。
“是誰?”
玲瓏俏眉微顰,從頭看到尾,都未尋出是哪個人才的劫,也許是道行有限,也許是城外人遭雷劈者太多,難以分辨。
瞧趙雲,蔫不拉幾的坐在地上,狀態也不咋好。
這是他的劫,縱能吸收雷電,卻也被天劫傷了身,至此,天劫之威還在體內肆虐,連萬法長生訣都無法祛滅,需要時間調養。
“天劫果是夠勁。”趙雲甩了甩腦袋,昏厥了過去。
“你這...也叫劫?”月神斜了一眼,小打小鬨而已。
真正的天劫,可比這凶悍多了。
不過想想,倒也釋然了。
趙雲才隻玄陽級彆,凡人界的武修,能引來天劫的,著實沒幾個,玄陽境的天劫能有這等陣容,已足夠逆天了,但她依舊搞不懂,天劫還未渡,趙雲咋就進階第二重了。
新鮮,著實新鮮。
“開城門,救人。”玲瓏的話響滿城牆。
話落,城門大開。
成片的兵衛出城,奔向一個個遭雷劈者,唏噓和嘖舌聲頗多,本以為妖孽打群架,就很精彩了,不成想,後麵還有一出更養眼的,大多未見過天劫,這般大型遭雷劈現場,著實大開眼界。
“將那小子...帶過來。”
玲瓏留下一語,轉身不見。
至於她口中的那小子,自是指趙雲,得找個地兒把他供起來了,用不了多久,各大世家便會找他算賬,那麼多妖孽被打殘,豈能善了。
說供起來,不確切。
應該是...保護起來,總得有人替他撐個場麵。
“真有你的。”
幻夢目送趙雲被帶走,唏噓不已。
這事兒,若傳給魔子,魔子多半也會驚得一陣尿顫。
走的太早,錯過了兩場大戲。
“誰的劫。”
楚無霜立在焦土上,看了又看,玲瓏都未瞧出是誰的劫,更遑論是她,隻知渡劫者,就在先前那幫人中,藏得有夠深。
“姬痕的劫。”幻夢悠悠一語。
“師姐莫打趣。”楚無霜深吸一口氣。
幻夢隻一笑。
看吧!說是姬痕的劫,都沒人信的。
“他娘的,哪個殺千刀的。”
時間久了,太多人緩過勁兒來,多捂著老腰,紮堆兒擱那罵娘呢?是來看戲的,可沒人告訴俺們,還要遭一場雷劈。
“快快快。”
更多人湧出城,各救各家的人。
也更多人出城看熱鬨,見那畫麵,又是一片唏噓嘖舌。
這邊,趙雲已被帶到玲瓏府,嗯...也就是玲瓏的府邸。
竹林掩映的深處,有一片靈池,雖不如天宗天池,卻也有療傷奇效,趙雲便被放在了裡麵,也是渾身烏七八黑,衣衫襤褸,如被烤焦了一般。
池畔,有一座涼亭。
玲瓏便坐在涼亭中,悠閒的喝茶,時而還會側眸看一眼趙雲,新宗大比時,這貨力壓群雄,來了帝都,還是最火的那個,能排上名號的妖孽,基本都被他打殘了。
完事兒,又挨了一頓雷劈。
其後很多日,都要在病床上唧唧歪歪了,大戰的傷好複原,天劫雷電的傷,那就不好說了,八成以上都損了根基。
今日的帝都,熱鬨非凡。
瞧大街小巷,都在談論城外的天劫,乃至於,妖孽們大戰的風頭,都被壓下去了,驚異之餘,更多人在猜測渡劫者是誰,那個才是人才,姬痕隻打殘了一眾妖孽,那個人才,是拉著大家夥一塊樂嗬啊!遭了雷劈,誰難受誰知道,看戲的人還擱那罵娘呢?
風波足三日未停。
而趙雲,也已在靈池中待了三日。
遭了雷劈,本是皮開肉綻,再不見一絲傷,廢肉爛骨皆脫落,有新生的肉骨替代,身上有雷電撕裂,磅礴的氣血,蕩的靈池都翻滾,一片片打在他身上,靈池內的精華,通過其穴位與毛孔,一縷縷淌入他體內,如一汪汪清泉,撫慰著天劫造出的傷痕。
一場天劫,一場造化。
遭了雷劈不假,卻也淬煉了體魄。
在月神看來,凡界妖孽雖多,蓋世狠人還是太少,放在仙界與神界,有那麼些個人才,專找天劫淬煉己身,整日所想,便是去哪遭個雷劈。
玲瓏已起身,靜看趙雲,眼神兒奇怪。
同樣遭了一頓雷劈,其他人大多都在病床上躺著,隻有這貨,竟是在涅槃蛻變,看其體魄撕裂的雷電,竟是在自行鍛煉其筋骨肉,極儘淬出雜質,刺目的雷光,似隱若現。
“再生之力,果然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