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趙雲獨自出了千秋城。
他未叨擾任何人。
幻夢倒也聽話,未將營救芙蓉一事告知眾強。
有些道理,趙雲懂,她自然也懂,無論是盜令牌還是救芙蓉,都不是人多就能幫上忙的,一個弄巧成拙還會壞事,畢竟那是帝都,去再多人也無用。
至清晨,趙雲才到帝都。
不久,他進了一座酒樓,直上第三層,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從這,能清晰望見大祭司府。
他看時,有不少皇影衛進府邸,該是紫衣侯調來的。
聽幻夢說,殷晝此番煉製的五紋天心丹,就是幫紫衣侯煉的,紫衣侯自是上心,以免出變故,這才調來皇影衛壓陣,除此,還有鎮魔司和禦林軍的強者,或入府邸,或守在門口,可謂戒備森嚴。
半壺酒下肚,趙雲才起身離了酒樓。
再現身,已是一座隱秘的小園,在很久以前,便已被他買下,他化出了頗多分身,奔向各方,都尋了隱秘之地,刻畫逆向召喚陣,這是造後路。
還有帝都外,也留了分身。
待救了娘親,他會借一座座召喚陣,一口氣傳送到城外。
出了帝都。
天高任鳥飛。
萬事俱備,隻等天黑。
又是那座酒樓,趙雲去了三樓靠窗的位置,一個人默默等待,他所依仗的不止是玄奧遁法,還有金山老鬼、銀山老鬼、黑山老鬼、白山老鬼、赤山老鬼和青山老鬼的記憶,他們六人,皆殷晝嫡係,府中哪哪有禁製,哪哪有陷阱,他們大多都門兒清的。
搜了六人記憶,他自也清楚明白。
不然,他也不會滋生去大祭司府盜通行令的念頭。
時間流逝。
於趙雲而言,等待是一種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過的極為緩慢。
帝都一如既往的繁華,吆喝叫賣聲不絕。
自熙攘的人群中,趙雲望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乃天禹。
自那日傳洗髓易筋經,他已有很多天未見天禹了。
此番再見,天禹麵色紅潤,氣血也磅礴,看樣子,已重塑了根基。
他未現身,依舊盯著大祭司府。
在他望看下,一道道人影入了府邸,皆老家夥,有他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值得肯定的是,清一色的煉丹師,煉五紋丹天心丹,頗耗精力,殷晝怕是一人做不來,才找煉丹師們來幫忙。
這已不是秘密。
逢煉高階丹,殷晝都會找煉丹師助陣,天宗的丹玄,就被請過好幾回,不過,這次並無丹玄,或許是殷晝根本沒請丹玄,也或許請了,但被丹玄拒絕了。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殷晝今夜的確要煉丹。
而且,短時間內抽不開身。
所以說,這機會千載難逢,搜了六老鬼的記憶,更知通行令放在哪,哪有不偷的道理。
眾煉丹師之後,又一道倩影入了府邸,是鴻淵徒兒玲瓏。
玲瓏之後,紫衣侯現身,殷晝幫他煉丹,他得守在那,一怕外人打擾殷晝,二怕殷晝搞鬼。
悄然間,夜幕降臨。
趙雲放下了酒杯,眸中閃爍了精光。
在他起身的那一瞬,又一道倩影映入眼簾。
這回,竟是羽靈皇妃,竟也進了大祭司府。
趙雲皺眉,殷晝還請了羽靈皇妃?
還是說,羽靈皇妃是專門跑來看煉丹的。
無論是來乾啥的,這都不是個好消息。
羽靈皇妃非一般準天境,皇妃的感知,他自認很難避過。
嗯?
羽靈皇妃驀的回眸,朝這邊看了一眼。
趙雲忙慌側身,躲在了牆後,大夏的皇後,果然不是蓋的。
皇妃收眸,入了大祭司府。
趙雲的眸光,已是明暗不定。
今夜,真是熱鬨啊!前有皇影衛、鎮魔司、禦林軍,後有一眾煉丹師,連鴻淵徒兒、鴻雀師弟、大夏皇後....竟也都來了,這麼多高層齊聚大祭司府,可不是啥個好兆頭。
趙雲有一瞬躊躇。
其他人還好,羽靈皇妃是個不確定因素。
那娘們兒身負仙力,感知超凡入聖,真可能覺察他。
即便如此,他還是出了酒樓。
趁著夜色,他潛入了大祭司府。
真不愧是皇族大的祭司,殷晝的這座府邸,不是一般的豪華,比楚家府邸,還大一圈兒,一眼望去,多假山花園,殿宇樓閣也多不勝數,仔細聆聽,能聞靈泉潺潺,多半藏著幾片靈池,府中多雲氣繚繞,靈力甚是充沛,若他所料不差,這府中該是有聚靈陣。
他藏在了假山,以大地靈咒靜心感知。
府中有多少人、分布在哪、啥個修為,他都能約莫感知出來,但他篤定,有些地方,他是感知不到的,譬如府邸深處的一座宮殿,有遮掩之力徜徉,隔絕了大地靈咒的感知。
如這等地方,府中還有不少,都刻有遮掩陣法。
僅此一點,就證明大祭司府很不凡。
在準天領域,殷晝的戰力或許不是最強,但絕對是最通旁門左道的一個,煉丹造詣頗高,造陣的手段也不低。
良久,他才開眸,看向了一方。
那方,有火光衝天,燃的空氣都扭曲。
很顯然,殷晝就在那方煉丹。
他感知的不差,殷晝的確在那方,那有一座極為龐大的祭壇,煉丹之地,就懸在了祭壇上,多位高階煉丹師,此刻都在操縱火焰。
如此,才有了火光衝天。
祭壇之下,紫衣侯儼然而立,他調來的皇影衛,如一尊尊門神,腰挎軍刀,守在了四方,膽敢有人闖入,殺無赦。
而玲瓏和皇妃,則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一個靜靜飲茶,一個翻閱古書,隻時而側眸,看一眼祭壇方向。
玲瓏還好。
倒是皇妃,總會在不經意間瞥一眼他方,俏眉微顰。
這邊,趙雲已收眸,隱入了黑暗,直奔一方。
有六老鬼的記憶,他輕鬆避過了暗藏的禁製。
他想過遁地而行。
可府中,有防禦遁地的法陣。
他嘗試了過幾次,根本就遁不動。
嗖!
行至一片花園,他驀的定身。
感知一番後,他遁入了草叢,用了隱身,屏了呼吸,收斂了契機。
很快,便見巡邏兵衛,修為雖不低,卻未察覺趙雲。
兵衛走後,趙雲如鬼影般竄出,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走的雖快,卻小心翼翼,府中有很多坑,也藏了很多禁製,若非有六老鬼的記憶,更兼一隻天眼窺看虛妄,不然,定會觸機關。
“你說,大祭司能煉出五紋天心丹嗎?”
“以大祭司的煉丹造詣,定然能煉出。”
“那可不好說,聽聞,大祭司也是第一次練天心丹。”
府中多兵衛,巡邏時也不忘聊天。
甚至於,趙雲所見的兵衛,有不少都懶懶散散。
想想也對,這可是皇族大祭司的府邸,府中的禁製多不勝數,莫說他人,就連紫衣侯進來溜達,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誰會沒事兒跑這找刺激,正因都有這份自信,他們才顯得不那麼上心。
這倒幫了趙雲。
事實上,也無妨。
所謂的巡邏兵衛,於他看來就是擺設。
前方,又是一片假山,趙雲如鬼魅般竄入。
良久,都不見他出來。
良久,才見有一人路過。
映著月光,能見那人尊榮,正是殷明那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