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理想主義者的目光,往往是心存雜念之人不敢直視的。
那一刻小小教堂裡,陷入了某種更清澈的靜謐。
苦心孤詣,不畏誤解,於此寂靜之地枯坐近兩年半,這份意氣決斷,僅僅想一想似乎都會被其中體現出的光輝灼到。
而之所以僅憑一麵之辭,甚至到現在都還沒說出“救贖之道”到底是什麼,就能有如此效果,原因也很簡單——
這位可是為幫會殺過人,就在眼前。
聽其言觀其行,鑒於這種行為在極樂境的嚴重性,甚至已經不需要關心動機問題。
不管是故作驚人語,粉飾過往,甚至是變本加厲戲耍幫會思想,或者乾脆是瘋了……這些都不重要。
他為了這場對話殺了人。
當這樣一個行為擺在麵前時,所有的語言和試探,頃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你瘋了。”
至少一向第一個打破沉默的濃眉兄,就清楚地體現出了這一點。
在不止一個人下意識地注視裡,他最終還是首先打破了沉默。
隻是內容聽上去終究是稍顯丟份了,以至於被點評的付前甚至連回應都失去興趣,隻是冷冷一笑,轉身蹲了下去。
猩紅滿地,原本是讓人不忍目睹的慘烈場麵。
但配合上付前的動作,外加臉上沒有擦拭的血跡,那一刻竟是有種邪異的神聖感,以至於就連神甫老爺子,都在猶豫一下之後沒有阻攔,任由他做出有褻瀆屍體嫌疑的動作。
沒錯,那一刻付前的舉動確實有那麼點兒古怪。
蹲下去同時,他的臉幾乎同步靠近了還在湧血的傷口,深深嗅了一口。
跟上一個受害者猛男兄一樣,片刻間已經是有淡淡香氣,死亡正飛速降臨。
雖然繁花還沒有從身上綻放,但甚至連香氣都是一樣直透靈魂的美妙。
似乎又是一個無辜受害者,受戮於闖入極樂境的真正惡徒。
付前對於自身行為可以說供認不諱,並沒有粉飾的意思,隻不過這裡的問題是——並非無辜。
……
這刀是真不錯。
滿場注視間,付前的手裡寒光閃爍,那柄被擦乾淨的凶器已經是再展鋒芒,調動著所有人目光,並最終落在了那張年輕的臉上。
血光再閃,屍體額頭位置落下了第一刀。
沒錯,這位名為荷倫的年輕前輩,付前認為他剛才的出手彆有玄機。
不管情緒是多麼自然,動機是多麼合理,捅自己的那一刀甚至是多麼不專業,付前都始終保持這樣的判斷。
因為前麵的一係列操作,本來就是為的這個結果。
當前第一步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是尋找目標“古老者”。
但作為終將被自己殺戮的對象,祂真的會給從容尋覓的機會嗎?
實在很難那麼樂觀。
就像一開始的判斷,付前始終假設了自身所有言行全部出於注視下,甚至意圖都可能被有所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