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寧看著張小姐跪下,卻沒急著去扶,如果尋常人,早就去扶,說些什麼“不用如此大禮,我自當為你想辦法”諸如此類的客道話。
她穩穩地坐在那裡,就跟廟裡的菩薩一般,平靜似水,臉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張大娘子狠著心,誰叫女兒不爭氣,做錯如此大事。如何沒有這個“小神醫”幫忙瞞天過海,自己女兒活不了。
柳玉郎有點看不過去了,哪怕把女人騙得團團轉,也從來見不得女人受苦。因為他會選擇失蹤,這樣就看不到了。
想要去扶,又不大敢,總覺得這小丫頭憋著大招,就先看看她想乾什麼吧。
希寧讓張小姐抹著眼淚跪著哭了一會兒,這才問:“知道錯了嗎?”
張大娘子感覺這個小神醫這口吻和神態根本和年齡不符,有點象是在老祖宗訓話。
“嗯,知道了。”張小姐低著頭,袖子擦著一粒粒滾落的淚珠。
“錯在哪裡?”
這一問把張小姐給問住了。回答什麼呢,該如何回答?
無論哪種回答都說不出口。
“看來你還沒有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希寧轉而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張大娘子:“你還是把那男人找來,也不要管是什麼樣的人,隻要願意娶了,也就嫁了。否則幫她把事擺平了,那男人勾勾手指,她又會糊塗。”
“不會,肯定不會。”張大娘子咬了咬牙,說了出來:“派老嬤嬤私下問過,人家說這是終身大事,容他再想想。”
“再想想呀……”希寧若有所思、輕描淡寫地一句話,讓張小姐又失聲痛哭,真是潸然淚下、杜鵑啼血。
“哭、哭。現在哭有什麼用!”張大娘子氣得恨不得一腳踹上去,把肚子裡的禍根一起踹死算了。
希寧扭頭去問柳玉郎:“你是男人,說說這家夥是什麼想法。張家錢財不缺,張小姐長得也不錯,這等買一送一的好買賣,為什麼要拖著,再想想?”
無辜中箭的柳玉郎……
“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傻子吧。”柳玉郎隨口一說,可見希寧盯著他,目光有點滲人,趕緊將經驗翻出來:“不是有更好的姻緣,就是想著怎麼少花錢娶媳婦。”
張大娘子畢竟是過來人,當然明白其中道理,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切齒著:“還不是等瓜熟蒂落,穀家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轉而對張小姐低聲罵:“跟你說了,你還不信。早點還能喝藥給弄了,現在你說,如何是好?”
雖然是氣撒在女兒頭上,但又帶著無奈。
看樣子都快六個月了,這小子要麼打算逃單,要麼就想著下聘時少給甚至不給定禮。他家可以省錢了,可不為張小姐考慮一下,原本未婚先孕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離經叛道,而現在肚子已經遮不住了,成婚的話,大著肚子拜堂,張小姐嫁過去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要不是平民百姓不能隨意納妾,這渣男大約連娶都不想。
希寧語重心長地說:“你錯在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假話當真情。錯在你母親好心規勸,卻一意孤行。錯在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解決事情,卻以為靠情愛就能戰勝一切。如果今日我未出現,你知道不久後你是什麼樣的下場嗎?”
停頓了一下後,緩慢吐出:“你極有可能得了怪病後暴病身亡,死後都無法埋入祖墳。你誰都保不住,全會死!”
包括腹中的胎兒,為了遮掩家醜,不會等到她生產那日,一根麻繩腰帶或者一些砒霜就能解決一切,不要以為她爹狠不下這個心,如果不在乎麵子,也不會郎中一個個的請過來。在深宅大院中,病死一個小姐,不會驚起任何波瀾。
這下張小姐算是明白了,嚇得一把抱住希寧的大腿,聲淚俱下:“求大夫救我,救我,我錯了,我知錯了。”
張大娘子也哭了:“現在知道錯了晚了,你這孩子,為什麼那麼傻……”
希寧閉上眼長長歎了口氣,這個吃人的時代呀,女子一步走錯,就會萬劫不複。還是現代和未來位麵好呀,女子覺得男人不行,哪怕肚子有球,也會去父留子。有些不想結婚,卻想要孩子的,甚至男人反被卷的。
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或者還不想獻身於自己超前的想法,還是儘量貼近這個時代的法則。如果有能力,那就儘管霍霍,當個武則天也能吼得住。
“先起來吧。”希寧看了看旁邊的丫鬟,丫鬟望向張大娘子,得到頷首同意後,扶起了張小姐。
但此事可不能慣著,希寧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此事不好辦啊~”
柳玉郎……,這個動作怎麼那麼象撚銀票?
張大娘子一看就明白了:“診金好說,隻要神醫解決了燃眉之急,什麼都好說。”
“一千兩。”
柳玉郎想捂臉,一千兩,怎麼說得出口?小師妹又一次刷新了他對金錢的認知。
張大娘子跳了跳,失聲道:“那麼多?”
希寧一個冷笑:“覺得貴的話,那大可不必找我懸壺門,去藥神穀吧。”
得了吧,藥神穀一萬兩以上診金,而且還看高興不高興。
既然是買賣,也需要營銷。希寧又拉長著個音:“張小姐腹中有惡疾,原本就不是一般郎中能看得了的。張大娘子如果不負責中饋,我可以向張老爺討要,我看他那個妾室光身上的穿戴就不止一千兩吧。”
一聽到妾室,張大娘子立即磨牙:“一千兩沒問題,隻要能去除小女惡疾,千兩白銀又算什麼。”
這就對了,你不用,小妾也會用,銀子花在自己女兒身上,總比戴在小妾身上強。這等大醜,遮羞封口費怎麼可以少?
希寧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張小姐治病隻需要靜養,大娘子在外是否有偏僻點的宅子?”
張大娘子想了想:“我有一處莊子,在縣外,是我的陪嫁,那裡有三十多畝地,佃租托人直接帶來,由娘家老人看著,十幾年未曾去過,很是清靜。”
清靜就是沒人打擾,希寧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那就請隨我去和張老爺說明病情吧。”
張大娘子帶著茫然:“那小女……”
“此事還要張老爺定奪。”希寧嘴角含著淺笑:“張大娘子隻需跟著我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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