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還在說著：“張老六去收海帶，車也正巧去那戶考進學校的樸家，等會兒車就過來，大約下午就能到。”
男人在說話，婦人一直扯著他衣角，他裝作沒感覺到。
婦人忍不住嘀咕：“也不是白送的，花了八元……”
希寧立即掏出十元遞過去，男人立即擺手，說不要。
希寧硬是塞在了婦人手裡：“我們錢也不多，但比你家稍微寬裕點，不能讓你家掏錢呀。”
是不多，也就準備了五六千吧。撐到了城裡，卡裡的錢就隨便刷了。
婦人頓時笑得更燦爛了：“就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到底是東海學院的，最好的學校呀，做人爽快。”
車很快就來了……一輛由柴油發動機驅動的拖拉機，“突突突”地停在了籬笆外。
男人過去打了聲招呼，轉身還做介紹：“這可是村裡唯一不用牲口拉的車。”
說起來帶著幾分得意，唯一的車被他租過來了，而張老六的架勢也象坐在皇家禦用馬車上。
看著油漆都斑駁的拖拉機，一股子油耗味，而車後已經堆上了好些裝著散發著魚腥味的籮筐……胡良明醉了，直到坐在車後麵的敞開式車廂裡，還如同在做夢。
真的要去第一區了，罷了罷了，老大想去就去吧，也順便看看有多窮。
婦人揣著一個用舊布紮的包裹出來，遞給了已經坐在車上的希寧：“大妹子，這些你帶著，雖然都是些穿剩下的舊衣服，可都是洗乾淨的。你就拿著給你同學，他家應該用得上。”
“好的，我帶他謝謝您了！”希寧卻真的接下了，還放在了腿上。
“哎，我家也有點舊衣服，順便一起拿過去吧……我家還有幾個不用的舊陶罐，放著也是積灰……”這下圍著的村民都趕緊回家拿東西。
七八個裝著舊衣服的包裹，舊陶罐、生鏽的不用鋤頭鐵鍬，全都裝上了車，幸好車後箱地方還算大。
希寧想著，既然去了，也不能空著手，趁著這個時候問有沒有可以買的。於是花了五十元，買了二條不算小的鹹肉。
婦人還問鄰居借了三十來張烙餅，全給他們包上帶去。
“再見，有空再來呀~”村民們都在後麵揮手告彆。
看著旁邊堆著的舊衣服包裹，蔣德斌有點尷尬：“對不起。”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有什麼可以抱歉的？”希寧也是老實話，兩條鹹肉價格也很公道：“貪小便宜也是生活所逼，本性還是淳樸的。他們不富裕，卻還想著更窮地方的人。能有這樣的村民，你應該感到驕傲。”
是呀，象這種靠近邊緣地帶的，往往窮山惡水出刁民，路過的人不是被訛詐就是彆搶，甚至丟了命。相比起來，這些村民是好人。蔣德斌頓時比吃了蜜糖還要甜。
希寧才不管其他人，挪了二包舊衣服，墊在身後，靠著閉目養神。
太陽漸漸有點曬，張老六遞給他們一張大塑料布。雖然破破爛爛的，還散發著一股子魚腥味，應該是下雨時擋雨，防止收的海帶被弄濕。
他們撐了起來，放在頭頂擋陽光。
中午時停了會兒，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稍作休息，方便一下，吃點東西。
“老大。”胡良明遞上水和烙餅。
餅冷了就硬，外加顛簸了一路，希寧沒啥胃口，可也不能不成。小口咬下一片，慢慢地嚼著。
四周的景色，從農田漸漸變成荒野。植物也從綠色，慢慢變成了綠黃色。
蔣德斌解釋：“越靠近海，地越是荒，種不出東西來。”這就是一區更窮的原因，沒有洋流沒有魚，種地又種不出什麼。
“鹽堿地嗎？”希寧喃喃。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次張老六去收海帶，那裡可能隻有海帶了。
繼續趕路，終於到下午大約三點左右時，到了海邊村。
由經常來收購海帶的張老六帶領，很快就找到了樸敏鎬的家。
樸敏鎬居然有四個弟妹，這還不算多，有很多有七八個、甚至十幾個。在醫療靠巫，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類似原始部落的村莊裡，吃完飯沒事就生孩子自然成了唯一樂趣。
這裡的孩子死亡率卻意外的不是很高，一方麵與世隔絕，一方麵長期缺醫少藥的，產生了天然抵抗力，畢竟還是有藥的，稍微吃點藥，就很快好了。
張老六收購海帶，用的不光有錢，還有一些從外麵帶來的治療感冒發燒藥胃疼腹瀉的基本藥物。他做人也是挺實在的，並沒有由此提價，買來的藥是什麼價的，按價收海帶，所以村民都喜歡和他做生意。
樸敏鎬的父母知道是自己兒子的同學，立即熱情地招待他們，去劈椰子，去借條新鮮魚烤上。
盤腿坐在鋪著用植物編製成的席子上，希寧將禮物“兩條鹹肉”送上，並且將前一個村民帶上的東西取下送給樸敏鎬的父母。
樸明搞的父母一看那麼多東西，立即喊著各家的孩子，讓他們的父母過來挑衣服。
知道可能有衣服穿，那些孩子高高興興地去喊了。
哪怕更窮，卻依舊不獨占，知道分享，希寧不禁頷首。
胡良明瞪著眼睛看著由椰樹搭建出來、四麵透風的“屋子”，這剛才的村好帶還有房子，這裡索性就是窩棚了。就塊實體牆都沒有，四周用海帶垂掛著，就當遮擋了。
好多孩子，都已經七八歲了，依舊什麼都不穿的到處嘻嘻哈哈亂跑。而成年穿著用類似麻一類的植物纖維編製而成的衣服，還能看到一些婦女正在用腳趾夾著樹枝棍做的簡易織布機在織布。
其他村民一個個都來了，整個村莊也就十幾戶，大部分還是孩子。把裝著衣服的包裹打開，大家都高高興興地挑起衣服。
看到不合適的，就喊著彆家給孩子試試，是不是能穿。
做一套衣服需要抽線、撚線、編製、縫製，大約要花上半個月的閒暇時間。平日需要勞作，這樣的衣服並不耐磨，縫縫補補依舊壞得快，很快就又要做。所以衣服是緊缺貨，隻夠自己的，小孩子也隻能等他們長大了，自己學會了自己織布做衣服。
椰子打開了個口，裡麵的椰汁清甜可口。用蘆管當麥管喝著椰汁的希寧不禁好奇：“樸敏鎬是怎麼靠上東海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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