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朔端坐在那裡,麵無表情的樣子有點讓人感覺好笑:“送禮貴在心誠,正所謂千裡送鵝毛,不過如此。縣主哪怕送一張白紙,吾師也會欣然受之。”
說的是什麼話,好似他老師是屈服於縣主名號下一般。還是對於她的鑒賞能力有什麼疑問?
此時家奴將書畫,一波波的抱著捧過來。
鐘朔想告辭了,隨手作了個揖:“在下不才,既然這裡沒什麼事,先行告辭。”
一個仆人,將第一幅畫展開。
鐘朔眼前頓時一亮,失聲道:“戰國時的鳳鳥圖?”
“嗯。”希寧搖著團扇:“好象是從戰國時楚王那裡到了秦宮,然後又到了高祖手裡,至於怎麼出現在秦嶺王府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能拿的全都拿了。”
又展開第二幅,鐘朔眼睛瞪得更大了:“曹喜的墨寶。”
“曹喜的筆法甚精巧,現多存於碑刻中,這種的大約都城王宮也不過二三張。”希寧慢悠悠地說:“既然鐘先生有事,那就不送了。”
鐘朔的臉頓時羞紅了,原本想走,可眼睛就盯著旁邊那一卷卷還沒打開的書畫,腳挪不動地。最後厚著臉說:“咳咳,在下想起,也沒什麼事,就且留下,替縣主挑選一副吧。”
說這話簡直就是打自己的臉。可這都是難得一見的孤品、絕品,要什麼臉,臉不要了!
希寧努力忍著笑,示意旁邊的王大小姐:“你現在正在學習,也過去看看。這些都是名家之作,也正好向鐘先生指教一二。”
王大小姐看了看,在那裡已經聚精會神、細看畫作的鐘朔,猛地搖頭。
希寧可不管,一把推了過去:“去,否則以後不要來了。”
王大小姐無奈地站起,走到鐘朔那裡。可也不敢走近,離開了足足二步多遠。
希寧翻了翻眼,古人呀古人,太保守了。
鐘朔看著曹喜的筆墨,居然不知不覺地還用手指淩空臨摹了起來,不禁稱頌:“妙呀,絕妙。篆隸之功,當世應無人可及。”
旁邊的仆人一看,又打開一卷:“請鐘先生評點這副。”
是野鴨圖,這王大小姐不禁也讚歎:“野鴨曲頸,惟妙惟肖。羽毛片片清晰,好似能從紙上走出。”
鐘朔也點頭:“確實上佳之作,雖然隻是宮廷畫師,未聽說其名,但畫功嫻熟,旁邊的水草均為一氣嗬成,底部蒼勁有力,到了頂部變得柔和秀美。”
於是這兩人一幅幅看,一幅幅地評論。
希寧則搖著扇子靠在旁邊,隨後眼皮子耷拉,最後索性睡著了。
等到她睜開眼睛,這二人居然還在看,隻不過沒有離開二三步遠,而是並排坐在了一起,將書畫攤在桌麵上,相談甚歡。
時不時還相互對視眼睛,臉上掛著笑,如同老友相聚,毫無拘束。
希寧轉而問旁邊的靜兒:“什麼時辰了?”
靜兒跪坐在那裡打瞌睡,希寧“嗯哼”地咳嗽一下,把她驚醒。
希寧悠悠地問:“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該備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