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國公府,詠繁苑。
院子中間,一張帶著遮風擋板的木椅放置當中,椅子周遭放置數個燒烤用的小爐,爐子裡燃燒著上好的精巧貢炭。
換上厚服厚鬥篷的鄭氏,此刻就坐在木椅之上。
而她兩旁,則各站著十數個丫鬟。
她們有的挑燈,有的抱著暖爐,有的捧著熱罐子,還有的抱著棉服。
自從管家讓丫鬟傳話,鄭氏就令苑子裡的仆眾做好準備。
不管她的丈夫孩子在外境況如何,她此時能做的,唯有不多思不多想,努力守衛好她的家,等著丈夫和孩子們回來。
為防止有人翻牆而入混跡人群,鄭氏令家中仆眾集合在院中,外院小廝、內院婆子交叉巡邏。
而後,她又讓小遙將苑姐兒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搬了來。
於是府裡牆沿、牆角都灑滿了各樣機關。
有按到機關就瞬間被鎖住手腕,然後或者被吊在牆上、或被聯合機關甩到院內大網的機關繩;有碰一下就被扔一臉鐵荊棘的機關盒;還有落地踩到,就被噴出一臉漆或者辣椒粉的機關藤,等等。
這些機關數量之多種類之全,讓鄭氏看得安全感激增的同時,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那小丫頭怎麼想出來噠!
她這邊兒剛準備好,小廚房那邊就有人抬著幾口鍋和爐子走來。
為首的廚上婆子和大廚,帶著幫廚的丫頭小廝,拎著鍋鏟刀具,表示要和主家一起守衛詠繁苑。
“夫人放心,賊子不來還好,若是來了,咱們熱油和滾燙的辣椒水管夠!”
聽他們這樣說,鄭氏欣慰之餘,嘴角不免抽抽。
總感覺這些老實的仆人沒少被苑姐兒影響。
她這邊兒準備妥當,之後一直風平浪靜;而安和堂那裡,卻是驚濤駭浪、怒濤叢生。
“孽障!”盛國公一身鎧甲的坐在堂上,手裡百餘斤重的大刀在地上重重一杵,登時將地麵震得微微一顫。
他怒視著堂下五花大綁的次子,下頜的胡子因憤怒而豎起來。
“你此時本該在廣府為官,如何無詔而歸?!你怎敢潛入京都和前齊有所瓜葛?又怎敢帶亂軍摸上自家府邸?!你明知我盛國公府延續數百載,代代皆忠誠!你怎敢給祖宗家族抹黑!”
盛國公一口氣說完這些,卻是越說越怒,若不是理智尚存,他恨不能一刀劈了這個不肖子孫!
盛向江看著恨不能吃了自己的父親,連連道苦。
世子盛向涯見父親的怒氣滾滾而生,一茬兒又一茬兒,時刻保持怒氣值滿值的狀態,心裡頓時有譜兒了,默默看著堂下跪著的二弟。
“爹!爹!您聽兒子辯解!”盛向江快速膝行至盛國公跟前,想要抱著他爹大腿辯解,不想剛抱上大腿,就讓他爹一腳給踹了出去。
登時他也不敢想是不是丟臉了,趕緊自己起來,滿臉是淚的大聲說:“爹爹!兒子絕不敢和亂軍勾連啊!兒子悄悄歸來,剛好遇見亂軍,之所以給他們帶路,也隻是權宜之計罷了!所為的,不過是請君入甕!爹爹,若非如此,兒子此刻要不然已陳屍街旁,要不然就成了人質,讓他們威脅您啊!
爹爹!您信我!您信兒子罷!兒子沒有不臣之意!兒子之所以無詔而來、悄悄入京,是為了勤王護駕啊!”
“勤王護駕?”盛國公冷笑,“你莫不是以為老子上了歲數兒,可以任你蒙騙?你若是老實交代、將功贖罪,老子將你綁到禦前之後,自會幫你擔罪;若是你妄想蒙騙、不知悔改,老子就先將你處置了,提著你的屍首去皇城認罪!”
盛向江聞聲嚇了一個哆嗦,他從盛國公冰冷的言語中聽出了認真。
一直旁看的盛向涯卻猛然睜眼,看向其父:“父親……”
“閉嘴!”盛國公可不認為長子是想給這個弟弟求情,同樣冷笑著看過去說,“這時候,你不會隻想如何保住世襲的國公之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