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夫人聽聞太子的猜測,整個人瞬間晃了晃,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身旁的楊畔歸。
感受到她的視線,楊畔歸有刹那生出了不敢對視的驚懼。
“寧夫人,您何時知曉此子真實身份的?”太子好奇的看向這個容貌看著就格外平和的夫人。
寧夫人聞聲,快眨了眨眼,剛剛攥起拳頭,又緩緩鬆開。
“罪婦……在他九歲那年……知曉的。”
“哦?”太子挑挑眉,等她說下去。
寧夫人陷入回憶:“那時他剛從府學換為官學,罪婦憂他不適,時時關注著他;見他生日之後常常強顏歡笑,罪婦以為他是成績不佳心情難受,便回了娘家,想將他換到鹿鳴書院就讀。為這個和楊於霆又吵了一架,好容易兩邊都說服了,這孩子卻忽感風寒一病不起。
罪婦怕他有了閃失,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幾天幾宿,他高燒糊塗的時候嘴巴張張合合,啞著聲兒念叨‘大齊’二字。起初罪婦當他是讀書多了,說胡話,可是連著幾晚如此,罪婦就全都想明白了。
罪婦於閨閣時,亦嘗博覽群書,曾經讀過前齊太宗玄孫的平生筆記,裡麵提到過,前齊何氏的起源圖騰是食鐵獸,故而大宗嫡支子孫手臂內側皆紋此獸,後來改為於兩耳之後分彆紋虛實兩個黑點。”
太子聽得好奇,特特走下座位親自看去。
那楊畔歸也不反抗,不聲不響任他探查。
果然,他左耳耳根下方有一極不起眼的實心黑點,看著像是顆痣;而他右耳緊鄰發根的地方,有一個黑線圈起的圓形,不仔細看很容易讓發絲遮掩過去。
“夫人就是看到這些之後清楚的?”太子拿著帕子擦了擦手,笑問。
寧夫人點點頭。
太子看她垂眸不語,哂笑:“夫人您出身書香世家,該明事理才是,更當知前齊皇孫和普通的外姓孩童不同,您除非想借皇室之手毀護國公府九族,不然,不該隱瞞不報。”
寧夫人閉上眼,不語。
太子懂了:“夫人當知,寧氏一族亦在九族之中。”
可寧夫人卻似乎不為所動,反而抬眸看向承元帝:“陛下,罪婦因一己仇恨蒙蔽雙眼,忘卻忠節大義,還請陛下容罪婦自擔罪責。”
說完之後,伏頭叩首。
她這反應出乎太子意料。
太子轉了轉眼珠,提醒寧夫人:“您想過沒有,令郎可能不僅僅是中毒而沒,畢竟要是令郎健在,您旁邊這位楊畔歸又如何順利隱姓埋名藏於護國公府無憂無慮長大呢?”
“薑懷謙!”楊畔歸聞此言,不由大驚失色,激動的掙紮著怒喊,“你莫要胡說!”
哪怕被內衛擊打後背大腿,他還是拚命的掙紮:“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見掙紮不動,他扭頭看向直愣原地的寧夫人,大喊:“娘!您不要信他的!他亂說!他亂說!”
“夠了!”寧夫人哽咽著搖搖頭,大聲喝止了他。
“……娘,娘親。”楊畔歸顫顫的朝她搖頭。
寧夫人緩緩看向他:“是非對錯,已經沒有意義。”
她搖著頭,在楊畔歸滿麵是淚的注視下,輕言:“當初真相如何,唯有到底下才知。事已至此,我們都放下吧!我自去找我孩兒團聚,你自去尋你親人重逢。自此一彆兩寬,洗淨孽緣,不必再有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