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們不去!”晚膳後,說起盛苑在都察院的這個兼職,盛向潯就搖晃著腦袋,反對盛苑就任,“苑姐兒之前把都察院上下都得罪了,眼下卻要到人家手下當官,
他們豈能容下?再有沈憐農那老匹夫在都察院經營數十載,而今雖說調走,但是多少人脈還在,想要使個絆子還難?!若是於銓敘時把等級降下,吏部考核調低,於苑姐兒的前途可有影響呢!”
他反對的有理有據,聞訊過來的盛昕也跟著點頭讚成:“不過聖旨難拗,該學習還是要學習的。聖上調你過去,怕不是跟削減禦史風聞奏事的自由度有關。”
鄭氏聽著搖頭:“這當初陛下有意限製禦史所言,我還不大理解,隻覺千百載這般下來,何以改之?而今那姓沈的禦史竟將你們爹爹和蒽姐兒彈劾,我才方知,此等無有代價的攀扯太過了!”
盛昕見他娘臉上還有些後怕,不由安慰說:“那位禦史,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罷了。而今皇儲之位未定,自從齊王過繼,慧王便是事實上的皇長子,平時又頗受皇上看重,難免惹人眼,此般隻怕是試探。”
“皇儲之位啊!”鄭氏愁的就是這個。
眼下皇帝雖壯,卻有老邁之時,隻怕皇位更迭不能平靜。
蒽姐兒眼下和慧王夫妻一體,若是慧王沒爭上還好,若是更進一步,那時,誰又曉得是何等光景?
這些煩惱非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可是卻因涉及皇家不能言明,鄭氏隻能自己默默消化。
“想這許多作甚?!”盛苑看著自己剝了滿滿一碟子堅果,很有成就感,拍拍手,安撫發愁的爹娘和兄長,“皇家的事兒,咱們家可管不了!愁來愁去的,不過是多生幾條皺紋罷了,無濟於事。”
皇帝立誰當皇儲,他們家管不了、也不能管。
畢竟單就生活而言,慧王妃的日子未必比皇後差了。
“再者,爹爹收到彈劾,怕是捎帶的,他們的目標不過是姐姐和慧王罷了!不僅是之前上報技藝壟斷之事得罪了那些豪紳,更有慧王提議調整降農稅增商稅一事,挑了他們的痛腳。”盛苑搖搖頭,嗤笑,“要我說,光整頓禦史風聞奏事權力何用?當好好管管官員給那幫豪商做代理的風氣!”
她語氣飄忽,可聽到盛向潯耳朵裡,卻讓他唬了一大跳,忙不迭叮囑:“而今豪商和世家有所不同,內閣重臣出自世家大族者寥寥,然和豪商關係千絲萬縷者眾多,要不然之前塗禦史也不至遭到革職。
聖上未必沒看到這些,隻是滿朝上下為其代言者眾,他們亦是培養綁定不少文人士子,他們的影響力非是抄了某家某族就能解決的。
而今經濟發達,海上、陸上貿易繁華,跟更遠方的國家的交往愈發頻繁,商業越發達,商賈之勢就越龐大,朝廷官員就越容易與之產生聯係。
龐大的利益催生了這等憂患,想要將其消除,卻是愈發的難。畢竟,利益和欲望掛鉤,龐大的利益不僅讓商賈瘋狂,就是那些大臣未必不會動搖。”
盛向潯怕自家小閨女虎起來,直接精準敲擊痛點。
景和帝尚未想到辦法解決的問題,小閨女提出來,除了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還能有何益處?!
想到這兒,盛向潯愈發認為皇帝將苑姐兒放到都察院這事兒,是個坑!
聖旨不可違抗,但是任務可以打折!
盛向潯覺著自家閨女可以試著在都察院做條鹹魚。
對於他這種如臨大敵的反應,盛苑摸不著頭腦:“爹爹,我是去學習的,又不是去行刑,您放輕鬆些!大家都是體麵人,都察院諸人就算不滿,也不好明目張膽排擠人,還要不要臉了?隻要他們要臉,隻要他們臉皮沒我厚,那就不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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