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女子科舉這條大路開通,女子身影就開始出現在官吏群體,數量不多,卻也穩定增加。
京都及附近省州適應倒還良好,可越往外走,持有異議的人便越多,再往偏僻地去,更有女郎鼓動大家用沉默來抗議朝廷迫使女子拋頭露麵。
若非景和帝為人處世向來強硬,他很明確的給各地發布了政績標準,其間女子參加科舉、走出家門謀生、謀取不同職位之熟,是最主要的三項標準之一。
也就是說,哪地州府無有女郎讀書、考試、工作,那麼當地主官其他政務完成的都很好,他也完不成朝廷分配的kpi。
故而,在明晃晃的利益之下,每個地方的主官都有辦法讓頑固守舊的百姓。
畢竟刀子壓在女郎身上,這幫腐儒可以大義凜然,但是換作他們躺在鍘刀之下,他們大多數人能立刻變得開明。
當然,行為上的迎合,若是沒有與之匹配的思想配合,那麼就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隻能隨著政令起伏漂泊,根本經不起波瀾推動。
就像現在,皇上皇妃皇子皇女宗室皇親,幾乎讓人一網打儘,內閣朝臣雖然三令五申不許透出消息,奈何盧家還有人在外接應,他們旁的本事也許不夠高明,但是傳播消息這能耐卻是極為了得。
消息隱隱約約傳出京都,雖說各地州府嚴令百姓不許議論,可像是“景和帝任用女官有違天和”等言論卻仍然喧囂塵上。
“我親戚的商隊遍布大楚,前兒她傳信回來,說許多商隊在外麵都聽到了這些言論,有些地方的女吏受到了驅逐。”岑幼娘眼底的黯然和憤懣互織,臉上憂色與茫然齊存。
盛苑聞言,卻發現自己竟然毫不驚詫。
她沉默不語,晁文勝想了想,歎氣:“而今是女子科舉能不能存活下去的關鍵,若是過了這關,往後再想裁撤、減少就難了。”
她沒有說太多,可聞言者卻知雅意,愈發惴惴焦急。
“他們怎麼敢!”安嶼一拳砸在桌麵上,怒吼,“當將此等鼠類捉拿歸案!”
他這副要發瘋的模樣,把作客的女郎們嚇了一跳。
大家謹慎的看看彼此,納悶兒:安城侯在還陪聊了?
盛苑倒是習以為常,很平靜的告訴他:“自燕至今,朝廷民間鮮有因言治罪之舊例,更何況,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謠言和輿論是強壓不得的,越是壓它,它越是蹦得高。”
“那也不能放著不管吧?”安嶼紅著眼,忿忿難平。
作客的女郎不知前情,見安嶼反應這樣大,也不免暗暗道奇。
她們從沒見過哪個郎君能和她們共情至此。
安城侯竟然這樣真情實感,可見文臻妹妹教育的好!
眾人扭頭看向盛苑,眼底儘是欽羨。
盛苑:“……”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這也算美麗的誤會啦!
“文臻,咱們這科女郎,唯你官途坦蕩,能和內閣接觸,故而我等請你未雨綢繆,一定想辦法將那些妄想關停女子科舉的陰謀消於萌芽。”
晁文勝懇切的看著盛苑,眼底的期冀讓人沒法無視。
更不要說其餘女郎把同樣期盼的目光也投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