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江明發話後,秦趙二人互相點頭示意,秦海龍留下,明著是陪領導,實則以防再發生變故;徐勝濤則快速跟隨杜洪剛去接人。
此時,現場還有秦海龍、趙學文和秘書宋少鵬。幾人都通過窗戶遠看著紀委大門口。
十五分鐘後,遠遠看去,林辰從紀委大門走了出來,王亮鬆了一口氣,對秦海龍等人說道:“你們先去忙吧,我和張書記有工作研究一下。”
秦海龍等三人退下後,王亮看著那本厚厚的材料,對張江明說:“張書記,培養一個人才不易,何況這不是一般的人才,乾萬不能傷在我們手上。”
半年以來,林辰的所作所為,給王亮留下極深的印象。王亮仿佛看到一個年經時的自己,但林辰,膽子也有點大了些。
王亮深知,這兩天林辰所做的事情,雖然從感情上可以理解,但從法規及官場規則上必受傷害。從礦山鬥毆、再到此次引起果農和礦工進城,林辰的所做所為,即便現在不追究,將來的上進之路,必然會受到很大影響。可以說,下次再要提拔時,這些都會被人拿出來說事。
張江明道:“他們三個小孩子,能對全縣農業農村工作做出這麼亮眼的成績,當然不是一般的人才,但小樹雖直,卻有枝丫,必須修理。”
王亮追問道:“張書記打算怎麼修理?”
張江明心裡也猶豫得很,如果換了彆人,即便不處分,但換個冷崗位是跑不了的。張江明看著會議桌上那厚厚的一份研究材料,心裡又起了愛才之心。
回想這半年,林辰做出的工作,終究讓張江明心中的怒火息滅了。他背著手,在房間裡踱著步伐說:“今天發生這件事,充分說明大山鎮領導乾部抓班子、帶隊伍還存在短板,主觀上輕視思想建設。徐勝濤走以後,再過度一段時間,讓秦海龍去政協養老吧。”
“徐勝濤,我就不和他談了,在他上任之前,你務必和他好好談一下,我們隊伍裡,堅決不允許搞義氣哥們,搞小圈子,這是一條鐵律。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就不能這樣重重舉起,輕輕放下了。
“至於林辰,小樹有刺,必須修理。他既然對三農工作這麼上心,那麼我們便給他壓壓擔子,省得他到處折騰......”
王亮從張江明這裡得到了自己希望的答案,便放了心。既然此事不會牽扯到徐勝濤,張江明也答應不會追究林辰的責任,王亮便告辭回了辦公室。至於秦海龍,當初去大山鎮,是張江明點的將,如何處理,也不允許王亮發話。
王亮離開後,杜洪剛正好回來了。張江明換了笑臉,對杜洪剛說:“洪剛,坐!坐!”
杜洪剛今天折了麵子,自然心裡不舒服,見張江明如此客氣,也無法表露不滿,隻得在張江明對麵坐下。
張江明一摸口袋,道:“唉呀,忘記帶煙了。”
杜洪剛雖然煙癮不大,但口袋裡常年裝著煙盒,便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遞給張江明,張江明接了煙,看了一眼,說:“洪剛啊,你這煙抽的太雜了,上次我記得你給我的還是軟中華,這次怎麼換成雜牌子了?”
杜洪剛笑了,意味深長地說:“張書記,我現在才發現,好煙和雜牌煙抽起來都一個樣。像我,抽了煙就咳嗽,抽雜牌子煙咳嗽;換了中華,咳嗽也沒減輕多少。”
這兩句看似普通的對話,卻蘊含著極深的含義。張江明以煙作喻,意思是說,此次處理林辰事件,你杜洪剛的態度,和以前大不一樣。在礦山鬥毆案時,杜洪剛先請示張江明,得到答複後才開始辦案;而此次,杜洪剛根本沒有請示張江明,且以市紀委督辦為由,要求一查到底。
杜洪剛的回答,則是隱含了這樣一個意思:我一直給你抽好煙,我也沒得到回報;所以,這次就是差煙了。
張江明如何不知杜洪剛心裡是怎麼想的。杜洪剛從市紀委空投下來,在通海縣無根無基,一直仰仗自己。此次突然變了行事風格,隻不過是因為他小舅子田訊提拔的事。
紀委書記這個崗位,對張江明來說非常重要。況且杜洪剛一直很配合張江明的工作,張江明非常滿意,而且杜洪剛從未因為私人事情找過張江明。張江明決定,滿足杜洪剛的要求。
於是,他終於掏出自己的煙,遞了一支中華給杜洪剛,道:“讓田訊上來乾半年局長,過度一下,半年後替換秦海龍。”
杜洪剛接過張江明的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道:“還是書記的煙好聞。今天的煙,我抽了,以後有了好煙,我第一時間送給書記嘗嘗。”
張江明笑了。杜洪剛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接受張江明的指令,到此為止,再不追究。以後此類事情,還繼續第一時間向張江明彙報。
張江明站了起來,向杜洪剛伸出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
“老杜,以後再彆抽雜牌子了,回頭去我那裡拿兩條好煙!”
杜洪剛走後,張江明又讓宋少鵬把組織部長遲高海叫了來。
遲高海密切注視著縣城發生的情況,一直沒有離開辦公室,為得是張江明隨時召見。
遲高海到來後,張江明依舊看著窗外,對遲高海說:“乾部調整方案稍動一下,秦海龍到大山鎮也快一年了吧?這一年他也挺辛苦的。你算著時間,到時候讓他去政協,給他解決個副縣,在那裡養老吧。”
遲高海沒有表示異議,秦海龍屬於組織人事口出來的乾部,遲高海也希望他能有個好結局,現在可以說是求仁得仁了。
“雙河鎮的田訊,找個不起眼的小局過渡一下,處分期滿後,接秦海龍的班。”
“大山鎮的林辰,你看此人如何?”張江明轉過身來,注視著遲高海。
遲高海遲疑了一下,還是實事求是地說道:“能乾事,敢乾事。正因為能乾敢乾,也能惹事。”
張江明點了點頭,道:“樹不修不直啊!這次把秦海龍和徐勝濤都調走,讓田訊好好修理修理他。田訊這個同誌,工作能力一般,但黨性覺悟非常強,一是一,二是二,從不搞變通,所以王縣長評價他思想僵化。”
“某種程度上講,僵化也不是壞事,可以給我們把好門。”
“另外,林辰能力很強,精力也旺盛,能不能再加點擔子?”張江明指著桌上那份材料,給遲高海示意了一下。
遲高海為難地說:“林辰被提拔為黨委委員還不到半年,按照組織部門規定,最少要在副科級崗位上工作兩年......”
“既然他喜歡搞三農工作,讓他兼著分管農業的副鎮長吧!此次調整,一並宣布!”
“如果他真的能在這次省城大賽中取得好成績,並且引進這個事關全縣三農發展的龍頭項目,我不介意破格使用他......”
張江明的目光看向窗外,遠處,林辰揮手告彆徐勝濤和王家村的鄉親們,坐上了一輛商務車,向省城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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