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可是整整一個旅團，要想拖住就得下死力去打，咱們損失可不會小嘍。”
“立功吃肉都讓32軍和模範旅乾了，咱們卻是乾的臟活累活，不合算啊！”
“就是，咱們這些年好不容易攢起這點兒家當，可彆一下子就砸沒了……”
指揮部的議論聲漸漸開始嘈雜起來，29軍指揮部的大部分軍官都多少有些不同意見。
蒙雨庭不急不躁，就隻是靜靜站著，等著宋明元將軍的最後決定。
因為他知道，宋明元將軍作為沙場老將，不會不知道戰場上的凶險，要想取得勝利，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的。
又想吃肉又怕燙著嘴，這樣的人不可能在西北軍基本被民國政府分化瓦解之後，還能保持著一個軍的編製存活到今天。
就在這時，已經退出去的宋山又一次在門外報告。
“報告，32軍尚正將軍來電。”
宋明元沒有叫宋山進來，而是直接命令道：“念。”
這種在門口就大聲閱讀電文的事情，宋山還從未遇到過，不由楞了一下。
“還需要我重複命令嗎？念，大聲念出來。”
“是！”
宋山立刻大聲念出電文，“明元兄，我已經集合隊伍，你來不來？”
這一聲念出，屋子裡嗡嗡的議論聲立刻停歇，大家都望向沉靜如水的宋明元將軍。
隻見他眼中精光一閃，哈哈大笑道：“哈哈……當此國家危難之時，我輩軍人當劈荊斬棘、奮勇向前。既然尚正兄有此雄心，宋某就陪他壯誌一回。”
“回電，宋某敢不從命。”
說罷，麵色一肅，大聲命令道：“傳我命令，各師、旅正副主官，一個小時後全部到指揮部召開軍事會議，不得有誤。”
看到宋軍長主意已定，指揮部各軍官都全部站起來立正道：“是！”
這就可以看出，宋明元將軍治軍嚴謹，令行禁止。
一旦軍長下定決心，其他軍官再不敢再有任何異議。
一時之間，指揮部裡悄然升起一股風雨欲來，大戰將起的味道。
蒙雨庭一看大事已定，暗暗吐出一口氣，馬上就向宋明元將軍請辭。
宋軍長現在已經暗暗猜到，這位所謂的教導總隊的參謀長怕才是策劃這次大戰的始作俑者。
以他對趙長樹的了解，這個當年的白馬將軍勇歸勇，怕是還沒有如此大的魄力和如此精致的謀劃。
隻能是這個當年被大帥看中的軍官種子。
“雨庭啊，你也算是我們西北軍出身的人。從淵源上來說，也就是我的後輩。可惜西北軍已經不存在了，不然我們現在還很有可能是同僚。不過，咱們29軍，現在是西北軍唯一成建製的部隊了，以後你可要常來坐坐，這裡也算是你的娘家吧。”
宋明元將軍送蒙雨庭出來，路上拉家常般跟蒙雨庭閒聊著。
“是，卑職對西北軍，對馮大帥，不敢一日有忘。”
“哦對了，以前我擔任28師師長的時候，大帥也從我們師抽調了兩個青年學生軍官到蘇俄去學習，好像一個叫做朱什麼來著？一個大個子，是炮兵排長。”
“軍座說的是朱錦輝吧？他就是以前從28師挑選出來的，確實是您的老部下。”
“哦？”
聽到這裡，宋明元將軍眼睛微微一亮，卻是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那朱錦輝現在在何處任職啊？按照他的資曆和能力，現在應該起碼也是個炮兵團長了吧？你們還有聯係嗎？”
“錦輝現在也在我們教導總隊，現在是山炮連的連長。”
“這個小周也是，像小朱這種在蘇俄軍事學院渡過金的專業人才，怎麼才擔任區區一連之長，大材小用，大材小用。”
說到這裡，就擺出一副不平的表情道：“你回去見到錦輝，就跟他說，如果他還記著我這個老長官的話，就辭了那個破連長，來我這裡。彆的我不敢說，起碼一個炮兵團團長的職位是跑不了他的。他不好意思說，我就直接去跟小周要人，晾小周也不敢扣著我的人不放。”
蒙雨庭心中暗笑，這個宋長官挖牆腳的本事真不咋地，就這麼急乎乎的開始拉人了，也不細細打聽一下彆人的具體情況。
再說了，還一個炮兵團呢，你們29軍如果沒有書生幫著繳獲了鬼子幾門火炮，你就是湊個炮兵營都恐怕湊不出來吧？
但他卻是要馬上熄了這個宋長官挖牆腳的心思。
馬上就要麵臨大戰，這種時候為這個事雙方起了間隙，就不利於精誠團結合作了。
所以他馬上說道：“軍座明鑒，我們之所以一起投效周文長官的教導總隊，主要還是當年馮大帥的推薦和命令。而且教導總隊獨立性很強，基本不會參加內戰，一心隻是打鬼子，揚我中國軍人誌氣。去年的淞滬抗戰我們去了，今年的長城抗戰我們也來了。兄弟們都願意留在教導總隊打鬼子。”
蒙雨庭這話就說得講究了，短短幾句話就透露了好幾層意思。
一個是我們去教導總隊任職不是奔著高官厚祿去的，而是馮大帥的舉薦和命令。也就是說，為什麼馮大帥沒有讓我們來投奔你，肯定有馮大帥自己的考慮和判斷。
而且當年我們能夠去蘇俄留學學習，可跟你沒一毛錢關係，都是馮大帥自個兒憑關係掏腰包給供出來的。他讓我們去哪兒，當然就隻能聽他老人家的，莫非你宋軍長現在翅膀硬了，就可以違拗大帥他老人家的意思？
第二層意思就是，我們參加教導總隊的目的就是要打鬼子，我們不打內戰。你29軍現在還在夾縫中求生存，南京方麵一紙命令下來，讓去打誰你還不是得乖乖聽命。
第三層意思就有些欺負人了，教導總隊有一定獨立性，就說明我們教導總隊不直接受軍事委員會的管轄，也不受任何勢力的調遣。也就說明我們不拿國民政府的軍餉，所有後勤供給全是靠我們自己，不求人。
宋明元將軍一聽就明白了，即使是以他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嘴角也不由抽了一抽。
“嘿嘿……不求人，說得容易做來難。好氣魄，好手段，這個小周果然不是人，真特麼是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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