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撇了撇嘴,他對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化不感興趣,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他雖然是襲了一等將軍之職,但是並無實職,無需上朝,每日隻是飲酒作樂玩女人,對誰當太子根本不在乎。
“你們聊,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賈赦說了一聲,起身離去,隻留下了賈政和甄應嘉二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大哥他對這些朝政不感興趣,我們談!”
賈政打了個哈哈,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對甄應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甄應嘉也是早就聽聞過賈赦的混賬,倒也不在意,繼續說道。
“如今皇子之間爭鬥得厲害,我們這等人家,總要為子孫後代考慮,根本避無可避,必須做出選擇!”
甄應嘉是來榮國府是為了當說客的,想要拉攏榮國府,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要拉攏的是武國公賈昶。隻要榮國府投靠表態了,賈昶根本就無法置身事外,早晚都要被拉進泥潭之中。
賈政聞言沒有表態,他可是知道奪嫡的危險性,一個不小心就會將整個家族搭上,如今賈氏一族已經是鼎盛至極,一門三國公,就算是支持新皇登基,也並無多大的好處。
“話雖如此說,但我們府中如今已經是富貴至極,還是謹慎些為好,何必再去蹚這個渾水。”
甄應嘉眼眸微動,臉色微變,皺眉思索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甄應嘉這次去榮國府,是做說客的,想要為三皇子拉攏武國公!”
戴權聞言神色一凜,連忙躬身,低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戴權帶著幾分遲疑,停頓了一下,看向了元康帝,不知是否應該繼續說下去。
“喏!”
“世兄此話謬矣,如今武國公威震朝野,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置身事外的,不為朋友,便是敵人,難不成他敢和所有皇子為敵?!”
大明宮,乾清宮,元康帝臉色有些蒼白,疲憊虛弱,但是依舊坐在書桌前,批改那堆得高高的奏折,對一旁滿臉擔憂的戴權問道。
“世兄所言甚是,我聽聞了此事,也感到稀奇,正想要見一見你家的寶玉!”
賈寶玉挨了幾次賈政的毒打,對其敬畏非常,扭扭捏捏的走了進來,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賈政,見他臉色和善,並無怒火,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才躬身作揖,恭敬的說道。
戴權嚇得連忙跪倒在地,砰砰磕頭,聲音顫抖的說道。
“三皇子乃是甄妃所生,我們兩家又是多年的世交,自然不同於其他的皇子,關係自然親近,日後三皇子如果榮登大寶,自然可以保證你我兩家的富貴榮華,那才是真正的安枕無憂!”
賈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神色淡定,威嚴的目光注視著甄應嘉,讓他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有些難以承受。
賈珍神色變幻,他是個方正之人,不擅長俗務,幾句話就被甄應嘉忽悠住了,思考了片刻,歎氣說道。
甄應嘉心中一喜,他自然是想要直接和賈昶談的,隻是他和賈昶從未有過交情,需要賈政做個引薦人,才好見麵。
“我雖然無法決定誰成為太子,但是卻可以反對誰成為太子,若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我就向陛下明確表態,三皇子不可為人君,想必陛下一定會慎重考慮我的意見的!”
“我聽說世兄的愛子也叫寶玉,和我那不成器的孽障一個名字,倒是稀罕!”
“劍眉星眸,剛毅儒雅,清俊脫俗,隱隱透著一股煞氣威嚴,不愧是陛下冊封的武國公,好模樣,好風采,好氣度!”
“奴才永遠都是陛下的奴才,敬畏陛下,誰敢笑話!”
“世叔,不是我自誇,如今我已經是榮盛至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扶持了三皇子登上大寶,也不可能更進一步了!”
賈昶此話一出,賈政神色微變,他雖然迂腐,但是也知道自古帝王忌憚武將會發生什麼事情,轉頭看向了甄應嘉,沉聲道。
“真真稀罕,和我家的犬子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他人在金陵,我還以為他也來了榮國府,和我開玩笑呢!”
冬至之日,元康帝昏厥,性命垂危,諸位皇子聞聽此訊,連連動作,召集心腹商議大事,最後都向大明宮湧去,隻有七皇子勢單力薄,不敢前去皇宮湊熱鬨,緊閉府門,不見外人。
戴權連忙躬身行禮,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沒想到元康帝不僅沒有怪罪賈昶,反而對其進行了嘉獎,真是聖恩眷顧。
一番交流下來,甄應嘉心中更是驚奇,賈寶玉和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太像了,喜歡詩詞歌賦,靈性十足,但也癡性十足,對世俗之事不屑一顧,風流多情。
賈政臉上怒氣隱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賈寶玉,嚇得他一哆嗦,賈政見此,更加氣憤了,沒膽子的軟蛋。
戴權作為禦前總管,在潛邸時就伺候元康帝,對這位九五至尊的性情十分了解,元康帝越是表現的漫不經心,就越重視此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任何的大意,連忙回稟道。
“這孽障哪怕和世侄樣貌相似,但性格絕不一樣,他不成器的很,不喜聖人文章,厭惡經濟仕途,終日在後宅廝混,浪蕩子一個!”
幾位元康帝的心腹大臣領命,將這道密旨帶回府中,貼身保管,不敢打開。
“說下去!”
乾清宮大殿之中,諸位重臣齊聚於此,內閣首輔李光正神色凝重,看著眾人,威嚴無比,沉聲說道。
賈政開口將甄應嘉身介紹了一番,這才將甄應嘉的來意細細說了,向賈昶說道。
戴權聞言心中驚詫,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腦門子的冷汗,弓著身子說道。
“兒子見過老爺!”
賈寶玉雖然頑劣,不通世事,但是模樣算是英俊的,甄應嘉見了也是連連讚歎,但是和賈昶一比,卻又差了許多,不是容貌上的差距,更多的是氣質神韻之上的差距,賈昶如天上白雲,潔白無瑕,賈寶玉如地上的爛泥,漆黑汙穢,不可相提並論。
就在這時,賈昶來了榮禧堂,賈政知道要談論正事,連忙讓賈寶玉退下,甄應嘉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威震天下的賈昶身上,細細打量。
元康帝的反應卻出乎戴權的預料之外,他竟然沒有任何的生氣震怒,威嚴冷酷的臉上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低頭俯視著嚇得瑟瑟發抖的戴權,聲音柔和的說道。
“這話如果是其他人說,自然是僭越!”
甄應嘉念頭轉動,突然想起了剛剛離去的賈赦,眼球微微一動,有了主意,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拱手道。
“但如果是武國公所言,那就不算僭越,甚至朕心甚慰,他能不插手皇子之間的爭鬥,讓朕很安心!”
賈政低頭飲了一口茶,對甄應嘉的來意有了猜測,甄家的女兒在宮中為妃,生下了三皇子,如今正在戶部參政,對太子之位有著覬覦之心,私底下沒少拉攏朝臣,活躍得很,甄家自然是支持三皇子的,想要拉攏賈氏一族,主要是拉攏身為武國公的賈昶。
“寶玉見過世叔!”
“這事如何做,自然是由你來做主!”
元康帝淡淡的應了一聲,手中朱筆不停,將手中批改的奏折放到了左邊,再次從右手邊拿起一本奏折,繼續批閱,沒有說話。
“甄家和賈家是世交,甄應嘉久在江南,難得回一趟神京城,拜訪榮國府,必然是要敘舊的,都說了些什麼?”
甄應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緊緊盯著賈政的反應,見他神色微變,心中多了幾分把握,繼續說道。
“武國公拒絕了甄應嘉的拉攏,表明了要中立的態度,並且說如果他動了,陛下定會心生忌憚,甚至警告甄應嘉,不要妄圖拉攏賈氏一族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