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走,陸金貴家立時亂了。
首先開口的是何翠娥。
“爹,你也真是的。口口聲聲說為了寶珠、為了我們家著想,特意給她找了段好姻緣。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好’的親事。”
“就算寶珠是個女娃,你不喜歡她,也沒必要把她往火坑裡推吧。之前那個人年紀大有孩子,腿瘸背又駝。這個就更過分了,病秧子一個,隻有一兩個月可活。”
“到時候人死了,沒準人家不承認是娶寶珠過去衝喜,反而把責任賴在寶珠身上,說她是克夫命,看你能怎麼辦。”
陸大有也沒料到是這麼個情況,心下又氣又恨,更多的是後怕。被何翠娥這麼一說,他乾脆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陸金貴和陸元寶身上。
“說來說去,這事還得怪你們父子倆。要不是你們接二連三地惹事,不僅把家裡的錢敗光,還導致家裡的幾塊地也被賣了,我也不會急著把寶珠嫁出去。”
“可憐我一把年紀了,還得為家裡的生計操心,差點犯了大錯。你們父子倆呀,可真夠讓人糟心的。”
說完這話,陸大有便怒氣衝衝地前往張媒婆家,準備討個說法。
鄉裡鄉親的,加上自己和她男人有點兒交情,張媒婆怎麼會給寶珠安上這麼樁婚事呢。
“爹,等等我,我也要過去。”何翠娥也想問個明白,看看張媒婆為什麼要這般害她們。
氣勢洶洶地來到張媒婆家,見大門緊閉,何翠娥甚至懶得用手敲門和開口喊話,居然撿起一根棍子,用力地砸了起來。
聽到動靜的張媒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打開了房門。
見來人是何翠娥與陸大有,張媒婆心底升起了一絲心虛。不過想著陸大有一家在陸家村已經沒有聲望可言,張媒婆很快便恢複了冷靜。
“寶珠她爺,寶珠她娘,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我家的門不是很結實,你們要是砸爛了,得照價賠償。”
“賠償?我賠一副棺材板板給你。”聯想到這個笑容可掬的壞婆娘,居然要把寶珠騙去衝喜,陸大有就怒不可竭。
本來他們家的風評就不是很好,若是得知陸寶珠被嫁去給將死之人衝喜,大家又該說他們一家喪心病狂,為了錢毀了孩子的將來。
何翠娥同樣火冒三丈,眼見有好些聽到動靜的村民趕過來,她亦加大了音量。
“昨天我還覺得奇怪呢,那小子家裡既然是賣豬肉的,爹娘身形都很寬,為什麼他像根細竹竿一樣呢。原來,那是根病秧子,隻有一兩個月可活的病秧子。”
“怪不得,怪不得明明是喜事,那小子的娘親卻悶悶不樂、全程都拉長著臉,原來是知道自己家很快就要辦白事了。”
“張媒婆呀張媒婆,為了掙錢,你居然能壞到這個地步,要置我家寶珠於火坑。你的良心不痛嗎?你為何如此心安理得?”
麵對著何翠娥的質問,張媒婆不僅不覺得尷尬,反而理直氣壯。
“何翠娥,這話你不應該來問我,你應該問問你的好公爹,問問你女兒的好爺爺。”
“是他說,想儘快給你女兒找戶好人家。隻要對方肯出高價聘禮,其它條件忽略不計,我才敢這麼做。”
“我張媒婆做了二三十年的媒,向來愛惜自己的名聲,還想繼續乾這一行,又怎麼可能在沒得到你們許可的情況下、隨便亂來呢?”
好吧,這話鏗鏘有力,直接把原本理直氣壯的陸大有給挫敗了。
見張媒婆如此有底氣,而陸大有卻變成了啞巴,圍觀的村民們當下便斷清了誰是誰非。
何翠娥不服氣地吼道:“我不覺得我公爹的話有問題。誰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嫁娶有錢之人?誰人想嫁給窮鬼過苦日子?”
“嫁人嫁人,首先對方得是個人。那個沒福氣的病秧子,也不知還能活幾天。倘若我家寶珠真嫁了,恐怕新娘子身份還沒能滿一個月,便成為了寡婦,以後隻能守著靈牌過日子。”
張媒婆懶得想理由去辯解,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
“要怪就怪你公爹吧!是他說的,隻要對方家裡有錢就行了,其他條件忽略不計。他也沒跟我說,不讓寶珠當衝喜新娘呀。”
“你……”陸大有很想反駁,卻又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反駁,隻能氣得直瞪眼。
何翠娥當即狠甩衣袖:“行吧,從今天開始,我們家和你們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陸大有也放起了狠話:“沒錯,你這個被豬油蒙了心的壞東西。我警告你,以後你最好避著我們點,彆招惹我們,否則我讓你好看。”
“避著就避著唄,你以為我很想跟你家來往啊。”憋了很久,張媒婆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要不是因為那孩子快要死了,家裡急著找個人延續香火,你以為我會考慮你家寶珠嗎?”
“你家三代五口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正常人避之不及。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才不會為你家孩兒說親呢。”
真不怪張媒婆這麼現實,實在是陸大有一家的人品不肯恭維。
雖然張媒婆手頭上有好些優秀的人選,但唯恐禍害了人家,她特意精挑細選了一番,才找著兩個最差勁的人和陸寶珠結親。
“說實話,我忍你們很久了。拜托你們有空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再來我麵前說話。就你們這糟透了的破爛家庭,能有人願意跟你們對親家,已經是佛祖給你們家開大恩了。”
張媒婆越說越起勁,輕而易舉便碾壓了何翠娥和陸大有,讓她們徹底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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