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蘇三娘除了要掙自己的束脩,還要像剩下的兩個在家裡種田的姐姐一樣,每日都往公中交錢。
那兩個姐姐交多少,蘇三娘就要交多少。
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蘇三娘中舉入京,又坐上尚書之位,卻沒將蘇老太太和鄭氏接到京城去,鄭氏隻敢在家裡罵蘇三娘沒良心,卻不敢真的鬨到蘇三娘跟前兒去。
他沒理,他心虛。
他也害怕真的鬨狠了,傳出他的刻薄去,蘇三娘以後再不管他,他沒了銀子不說,外人也會說他們蘇家人內裡散亂,說他無情無義隻認銀子不認人。
鄭氏麵色一僵,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蘇柒若。
她今兒怎麼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還不待鄭氏再想到什麼理由拒絕,蘇柒若又拉著喬念到自己身邊,扯了扯他破舊的薄衫,又指著他露著腳趾的草鞋。
看向鄭氏道:“念念是父親給我選的夫郎,是我蘇家的孫女婿。平日裡他乾了多少活計我就不說了,但這個季節給孫女婿穿這樣的東西,祖父覺得合適嗎?”
蘇柒若看書的時候隻覺得蘇家滿門奇葩,貪婪的嘴臉十分醜陋。
如今當麵兒對上了,她真是打心底裡覺得惡心。
也不知道這鄭氏上輩子到底是積了多少德,這輩子才能有蘇三娘這麼一個好女兒。
既打算日後要好好過日子,蘇柒若便不準備再做個窩囊廢了。
哪怕不能讓鄭氏將銀子都吐出來,她也絕不會再讓自己和喬念在這個家裡受委屈。
“你說什麼?”
鄭氏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枯樹皮似的老手指著喬念顫顫道:“你說這個小賤人是你的夫郎?他可是你父親買給你的下人,他自己都不承認你是他的妻主,一個下人要什麼衣裳穿,給他口湯喝,已經算是主人家仁慈了。”
蘇小寶也跟著哼哼道:“就是,三姐夫買他回來是伺候我們的,我們做主子的還沒有新衣穿呢,他一個下人憑什麼?”
蘇小寶就是妒忌喬念比他長得好看,雖然才十二三歲的年紀,那眉眼間卻已見絕色。
在喬念沒來之前,他可是梨花村裡最好看的哥兒了,就是裡正家的蘇三郎都比不過他。
但蘇柒若帶來的這個小奴才卻偏偏把他比了下去,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喬念時的模樣,那時連他都被狠狠驚豔了一把。
好在折磨了這麼些時日,他那頭烏黑的秀發已經臟兮兮地團成一個疙瘩,滿是乾裂血痕的手也再不複初見時的白嫩。
愈發瘦削的身子簡直難看極了,哪兒還能看出半分當日的模樣來?
蘇柒若眸色一寒,冷眼盯著那對父子道:“誰告訴你們念念是個下人的?他是我母親故交的嫡子,是我自幼指腹為婚的夫郎。”
“從前念著我們初來梨花村,我才讓念念多在祖母與祖父麵前儘儘孝,卻不想竟讓你們誤會至此。都是我的錯,不該為了替母親儘孝就委屈了念念,若真論起來,姨父們與堂姐夫們也沒有一個有我家念念做的這般多的。”
論銀子,蘇三娘一房孝敬的最多。
論乾活,喬念自到了蘇家後當牛做馬什麼都被逼著學會乾了,也不比旁人做的少。
若是鄭氏還敢拿孝道壓人,她蘇柒若也不是個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