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窄小到隻能容下一張床的病房裡。
潔白的牆壁上,沒有一張窗戶,也沒有任何多餘裝飾。
單調,窄小,這就是該病房的全部。
窄小到即便你想用力撞牆,也沒有足夠的加速空間。
單調到你隻能看到牆。
加韋恩就被特製開口束縛衣,牢牢捆在病床上。
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張床上。
全自動處理。
他不能自殘,也不能逃跑,更不能呼救,隻能定時打針吃藥。
一看就知道,這裡絕不是給人治病的地方,而是把人逼瘋的地方。
他一度想過讓紅螞蟻救自己出去。
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看到一個畫麵:在瘋狂中,他找到了答案。
隻有接受這次磨煉,才能走到彼岸。
東洲人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也苦其心誌,勞其體膚……最後讓其瘋狂。
不瘋狂不成魔。
佛無法救世,相反,大搞族群滅絕的魔卻做到了,真是諷刺。
他不可能靠著紅螞蟻一路吃吃吃,就這樣輕鬆完成使命,拯救麥肯。
絕不可能!
如果真那樣簡單,前人流的那麼多血,還有什麼意義?
那種一帆風順的事情,隻可能出現在小說和影視劇裡。
接下來的一月中。
“加韋恩,打針了。”
“加韋恩,吃藥了。”
“加韋恩,測試了。”
“呃,病情怎麼還惡化了?連小學三年級的數學題都做錯了,加大藥量。”
不惡化才怪。
加韋恩此時已經出現幻覺。
狹小的病房,變成廣大的宮殿,而他就是宮殿的國王。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沒人可以違背他的意誌。
他的意誌,至高無上。
算數,不存在的。
他隻想吃喝玩樂。
“哈哈,什麼拯救世界,什麼時間倒轉,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是一條小小的麵包蟲,每天吃到西又吃到東。”
“我吃,吃,吃,我喝,喝,喝……”
他在宮殿中,唱歌,果奔,跳舞,歡樂……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拋開。
彆人的喜怒哀樂,與他有什麼關係?
幾百年後,他變成黃土一堆,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還是享受當下,最重要。
至少臨死前,不會遺憾,當年啥也沒享受過。
不會後悔,能享受的時候,沒有享受。
各種各樣,最墮.落最消極,最契合人性的想法,一一浮現在加韋恩腦海中。
“沒人能指責我,我救過很多人,我這麼老了,享受享受都不嗎?”
“我又沒有花你們一分錢,我的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
“憑什麼要將麥肯人的命運綁架到我身上,話說回來,我本來就是西洲一個小國公民。”
“與公與私,都沒人可以要求我!”
思想衝破道德樊籬,精神進入自由之所。
所有壓力,隨著瘋狂,都煙消雲散。
發瘋,是大自然給求生者的最後一道恩賜。
…………
病房外,兩個人通過窗口窺視著加韋恩。
四隻眼睛,同時注視著這個白人。
“唉,又瘋了一個超凡者。”張臻東收回目光,唏噓道。
“最近好像有挺多超凡者來這家醫院,真不知為什麼。”他的搭檔,董震章疑惑道。
“私下聽說,他們都認為這裡有提升力量,超越世俗的至高法門。然而事實是,這裡啥都沒有,除去瘋子。”張臻東搖頭道。
“有些人好像在批量製造瘋子,有點奇怪。”董震章若有所思道。
“不關我們的事,這次我們的任務就是挑出隱患最大的病人。”張臻東提醒道。
“好吧,知道你拖家帶口,顧慮多。不過,我總覺得咱們距離一個機緣擦肩而過。”董震章可惜道。
“機緣是隻有主角才能把握住的,你就看父母給我們起的名字,像這個世界的主角嗎?”
“我覺得我像,至少我還有孤兒背景。”董震章挺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