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這番誇讚,李斯愧不敢當!不過能夠被師叔和王上看重,李斯也定當竭儘全力,爭取不負眾望!”
李斯很是謙虛地拱了拱手,對嬴政隔著千裡之遙虛空表了一番忠心。
白淵微微點頭,並沒有再去多說什麼。
他有這番熱情,能夠努力工作,白淵也不好打擊人家是不?
李斯倒也沒有在白淵這裡待太久,坐了一會兒,然後就告退了。
李斯是個明白人,他很清楚白淵不喜歡和朝堂扯上太多關係,白淵他們來新鄭肯定也是有他們自己的事情,他自然不好過多打擾。
李斯走後,白淵倒是有些好奇韓非這邊會有什麼對策。
之前他就提前和韓非打過了招呼。
如今秦國的使者也來了,最終若是無法將韓非帶回去,那下一步就是陳兵邊關了。
亦或者.嬴政已經這麼做了。
因為李斯剛剛還談到了南陽之事。
想了想,白淵決定在離開新鄭之前再去見一次韓非。
這一次白淵並未帶上任何人,而是獨自前往了紫蘭軒。
凝煙等人都是女眷,即便白淵不會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紫蘭軒中的女子,但也不會將自己的女人往這裡帶。
白淵來紫蘭軒的次數並不多,但是卻非常受看重。
在紫女的特意叮囑下,這裡的侍女基本都認識白淵,他一來就立馬跑去通知紫女了。
在等待紫女的時候,白淵也沒閒著,請來弄玉為自己撫琴。
弄玉一聽是白淵邀請,興高采烈地就跑了過來。
白淵在雅間之中,聽著弄玉撫琴,琴聲繞梁,宛若仙樂,讓他都不禁愜意地閉上了雙眼。
當紫女來到房間裡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也就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等這一曲結束。
曲終,白淵緩緩睜開雙眼,真心誠意地為弄玉的琴技鼓了鼓掌。
“不論聽多少次,弄玉姑娘的琴聲依舊是如此動人,可惜以後就不能常聽了。”
在這新鄭,要說有什麼人是白淵比較在意的,或許就是紫蘭軒的琴姬弄玉了。
兩人的交往算得上是最純粹而不攙雜利益的交往。
白淵和弄玉在聊天時,可從來不會涉及流沙所作的事情,基本上是以樂會友,以樂交友。
這種純粹的朋友關係在白淵看來是十分珍貴的。
就如同他之前與無名交好、與荊軻交好、與念端交好一樣。
就算是之前在桑海與他關係不錯的韓非,如今關係也都沒有之前那麼純粹了。
弄玉聽到白淵的誇獎,本來是十分欣喜的,但是在聽到他的後半句話的時,臉上的笑容就逐漸消失了。
“先生這是要離開新鄭了?”
“沒錯,我在新鄭也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也是時候離開了,這次來紫蘭軒,主要是想找韓非談談。”
白淵微微點頭,眼睛看向紫女。
弄玉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袖子下的手指都快捏白了:“既然先生是來找九公子的,那弄玉也就不耽誤先生的時間了。”
紫女看到弄玉的神情,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然後看向白淵。
“他在後院等你,跟我來吧!”
白淵站起身,對著弄玉點了點頭,隨後才跟著紫女離開。
路上,紫女深深地看了白淵一眼,但是一句話都沒說。
來到後院,白淵就看到韓非背著雙手,站在一顆樹下,安靜地看著落葉飄零。
聽到腳步聲,韓非才轉身,然後對著白淵行了一禮。
“師叔!”
“秦國的使臣已經到了新鄭,你應該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吧?”
白淵擺了擺手,沒有廢話,直接切入正題。
站在白淵身後不遠處的紫女聽到白淵的話,心中還有些疑惑。
韓非背在身後的手不禁握緊了拳頭,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又鬆開了。
“我知道,我剛剛已經得到了消息,秦國派來的使臣是李斯。”
“那你應該也很清楚我這一次找你的原因了,韓非,你已經沒有選擇了,很快,韓國你就待不下去了,有的時候,人應該學會放棄,不然就會被徹底淘汰。”
白淵這一次語氣顯得有些冰冷,很直接明了地告訴了韓非,他沒有機會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韓非就不曾有過機會。
天時地利人和,流沙甚至一樣都不占。
“所以師叔你是來勸我入秦的?”
韓非的笑容十分勉強。
而紫女聽到“入秦”二字,頓時身形晃了晃。
“入秦?不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紫女眯了眯眼睛,很是淩厲地盯著韓非和白淵,似乎是想要他們給自己一個解釋。
上次白淵來說什麼“最後的機會”的時候,她就發現韓非和衛莊兩人有些不太對勁了。
白淵眉頭微微一挑:
“韓非他們沒有告訴你麼?早在天澤綁架韓國太子的時候,我就和他們說了,秦王看重了韓非的才能,有意邀請他入秦輔佐自己。”
紫女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回事。
她看向韓非,看到韓非臉上的抱歉之情已經相當於是承認了白淵的話。
隨後她又看向倚在一邊,抱著鯊齒劍的衛莊。
她沒想到兩人居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瞞著她。
紫女顯然是十分生氣,但是在大局麵前,她暫時忍住了,隻是質問韓非:
“所以你的決定呢?你想答應秦王的邀請?”
“當然不是,隻不過,就如師叔所說的,我恐怕已經沒有選擇了。”
韓非十分無奈,事情會走到這一步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
外部的壓力會來的如此之快,流沙都未發展起來,根本無法招架。
“沒錯,若是李斯無法將你帶回去,秦王一定會遣十萬大軍陳兵邊關,到時候你的處境隻會更危險。”
主動入秦和被迫入秦國,雖然從結果上來說是一樣的,但是入秦之後,待遇肯定有所不同。
主動入秦,以嬴政對韓非的重視,肯定願意加以重用。
而若是到了動兵的地步,那韓非不論是在韓國還是在秦國恐怕處境都不會太好。
韓非是聰明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在韓國他也努力過了,可惜從上到下,整個韓國都已經腐朽到了骨子裡。
想要建立一個新的韓國,在沒有外力乾涉的情況下,他尚且需要數年的時間。
如今的確是沒有時間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如今他甚至連保護自己親人的能力都沒有。
再去空談什麼理想,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師叔,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