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區的議員和黨員們沒想到何銳竟然會如此直白的提出由軍隊負責劃分草場,這無疑會掀起衝突。與會的議員們看向穿著蒙古服裝的地區議員,就見這些家夥先是麵露訝異,細長的眼睛隨即睜大,露出了驚喜的神色。為首的那位已經忍不住歡喜的問道:“真的麼?主席要讓部隊負責劃分草場?!”
何銳站起身,他身材高挑,比不少蒙古議員高了一頭。往黑板前一站,就吸引了所有人員的注意力。
“派部隊不僅要劃分草場,還要解決遊牧轉為畜牧的問題。”何銳說道。
農業區的議員們都見過本地區新建的的飼養場,在大家的印象中,飼養場會用鐵絲網圍出來一塊塊的平整土地。土地上長滿了草,牛羊大部分時間在牲口圈中生活。隻要天氣好,就趕出去到草場上吃草。如果天氣不好,就在牲口圈中吃著準備好的乾草與飼料。
養豬場則十分怪異。進養豬場就跟進什麼軍事重地一樣,要換上專門的衣服,穿上專門的鞋子,被稱為‘消毒滅菌’。那些豬的食物都經過‘嚴格滅菌’,好像是為了不讓豬得豬瘟。
在普通家庭中,一個人平均養一頭豬。在戒備森嚴的養豬場裡麵,一個人平均下來養幾十頭豬。養豬場的豬都圈在小小的柵欄裡,連轉身都做不到。隻能站起和趴下。目的就是儘快把豬養大養肥,送去屠宰。
聽何銳的意思,是要在內外蒙也這麼搞。農業區的議員們隻是覺得何銳態度堅定,應該是下定了決心。
再看內外蒙地區的議員,個個神色歡喜。農業區的議員們雖然不知道原因何在,卻知道何銳的建議點到了牧區議員們的心坎上。
何銳當然知道牧區的議員們非常期待這樣的改變,在牧區建立基層組織的流程和東北政府的基層組織差不多。經過政審,走入基層,挑選出那些本分的,並沒有明顯搶掠行為的小部落。從中選出帶頭人,作為基層組織和人員。
牧區裡麵的自然環境以及生產模式決定了生存的殘酷性,想用農業區的標準找出有威望的好人,是很難的事情。不過至少這些選出來的人希望靠誠實的生產獲得安定生活。這就夠了。
正如何銳所料,牧群議員們真的被何銳描述的未來激發了正麵情緒。他們的眼中有了光,那是期待的光。對牧民來說,遊牧是充滿危險的行動。
在草原的殘酷環境下,掠奪成為了擁有更高生命幾率的必須手段。擁有越強大力量的部落,就越能夠通過搶掠彆人獲得資源,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小部落都吃夠了大部落的苦頭,一旦能夠實現牧場定居飼養,加上東北軍的壓製,大部落就不能如以前那樣對小部落為非作歹。這裡麵的好處簡直是天翻地覆。
這些小部落抗爭過,流過血,有過殘酷的過去。所以他們格外清楚,靠自己是沒辦法改變草原上的傳統,非得有更強大的軍事力量介入不可。
之後的會議沒有提及軍事鬥爭,農業區的議員不太清楚軍事鬥爭會怎麼爆發。而牧區的議員們則決定把改變牧區的軍事鬥爭交給東北軍負責,他們隻是作為小部落,為東北軍提供幫助,以換取更好的未來。
何銳同樣沒有提及軍事鬥爭,隻是講述著牧區更好的未來。
如果不能讓這些受壓迫的人們理解未來,相信未來。東北軍的軍事行動隻會變成一場針對整個牧區的戰爭。
大方向是何銳負責製定,議員們聽完何銳的講述,都覺得這樣的未來完全能夠接受。那麼其他具體工作就是由專門的部門負責。
在何銳離開後,針對擄人問題,農業區與牧區的議員們已經不再是互相對立的態度。雖然原因不同,雙方卻都在打擊犯罪,優化治安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並且開始針對這個問題進行提出議案,準備提交給東北議會。
農業區的議員們覺得事情從此就會變好,並沒有意識到想讓治安變好的提案下,到底隱藏著何種規模的鬥爭。這場鬥爭將徹底改變內外蒙的生產模式。
何銳很清楚這樣的變化,所以何銳很相信負責此事的鄭四郎能夠完成任務。雖然現在鄭四郎對於縱馬草原已經沒了興趣,這家夥的注意力都被工業化戰爭吸引,並且樂此不疲。但是作為高級軍官,必須承擔起組織上交給的任務。
何銳的任務則是評估高爾察克與紅軍之間的最後血戰。
高爾察克並不知道何銳的想法,此時的上將閣下正在指揮著激烈的戰鬥。收縮防線,縮短前線與後方的距離,在部隊得到充分的修整與補充後,再回到前線替換疲憊的一線部隊繼續作戰。
冬季給戰爭帶來了許多麻煩,戰線與補給較短的白衛軍就展現出巨大的優勢。紅軍精疲力竭,白衛軍們則體力充沛。經常會趁著紅軍精疲力竭的結束戰鬥後,突然發動反擊。給紅軍造成更多的損失。
即便紅軍知道了白衛軍的手段也沒什麼特彆的應對辦法,調動更多部隊布下暗哨,反倒是給了白衛軍偷襲暗哨,抓捕俘虜提供了便利條件。
通過審問俘虜,得到了紅軍番號,兵力規模,作戰時間。有了這些情報,就能判斷出紅軍的戰鬥力水平,以及針對性強化防線上的兵力配置。
皚皚雪原上,一條條縱橫的戰壕中,白衛軍們咒罵著天氣與紅軍。見到高爾察克上將親自視察前線的時候,白衛軍們還有精神頭站起身向高爾察克一行人敬禮。
這讓高爾察克上將很滿意。
即便知道白衛軍們其實對戰爭很厭惡,即便知道白衛軍中有些人認為沒辦法獲勝。但這些並非是高爾察克上將要負責的工作,自有各部隊的軍官們來解決這些問題。高爾察克上將要做的是讓白衛軍們看到臨時政府的最高執政官不僅沒有逃走,還行走在一線的戰壕中,與白衛軍們站在一起。
高爾察克上將頂著冬季的寒風中行走在白衛軍士兵中,鼓舞著他們,同時在心中期待著春天的到來。
此時的俄國廣袤的土地上也已經銀裝素裹,在基輔,聯共黨員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正在剛凍硬的土地上跳著腳。厚厚裹腳布冰涼濕滑,尼古拉同誌低下頭,就見自己右腳上覆蓋著厚厚的泥漿與汙漬的皮靴前端開了個大口子。這雙皮靴還是他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戰鬥中繳獲的戰利品,是一個高大的白俄軍官的皮靴。這雙隨著他從基輔出發,參加了許多戰鬥,走過了許多道路。
其間已經修補過很多次,這次皮靴終於頂不住了。這並非是簡單的再補一下就能繼續使用的問題,整隻皮靴磨損的太嚴重了。很多地方已經磨到粗線繩插進去就能撕下一塊皮革的地步。
做飯的大娘正好出來招呼跟隨尼古拉同誌一起工作的共青團員們吃飯,看到尼古拉同誌的靴子,大娘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上帝啊,尼古拉同誌,我這裡還有一隻靴子,請您換上吧。這天氣,您也太遭罪了。”
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同誌趕緊跟著大娘進了吃飯的地方,此時甜菜湯已經煮好,熱乎乎的在鍋裡散發著香氣。撐了一碗,狼吞虎咽的吃著,大娘已經拿了一隻靴子過來,遞給尼古拉。
尼古拉連忙接過來,把自己右腳上靴子脫下來。或許是稍微用力大了些,竟然把整個鞋底都撕紙一樣撕破了。
大娘看著這可憐的模樣,又忍不住劃了個十字,“尼古拉先生,還是把您的裹腳布脫下來吧。我這裡還有一條乾的,您換上。上帝啊,你們真的是太辛苦了。”
很快,尼古拉就拿到了全新的裹腳布,又乾又暖。把裹腳布仔細纏好,再穿上新的靴子,所有疲勞仿佛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尼古拉同誌覺得自己再次充滿了信心。自己受基輔黨支部以及共青團支部的委任,修建一條通往木材廠的臨時鐵路,為幾乎完全斷絕了燃料供應的基輔城提供木柴。
重新坐回位置上,黨員尼古拉同誌繼續喝著紅菜湯。參加修建工作的同誌陸續起床,進入食堂吃飯。
上午八點半,在泥窩裡打滾了一個月的黨員和共青團員們已經忙碌在工地上。凍硬的土地比之前好了太多,隻用鋪上枕木,在枕木上固定鐵軌。這樣的鐵路到了明年春天化凍的時候就會出各種問題,但這並非是需要考慮的問題。尼古拉同誌都相信,明天的春天來臨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把食堂擠得水泄不通。大媽此時也恢複了嚴厲的秩序維持者的身份,她響亮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空間中清晰可聞,讓所有不受規矩的小子們都規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