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下官,最多不會超過10月15日。”
10月7日,永田鐵山就回到了東京。10月9日,外務省大臣伊集院彥吉就前來拜見西園寺公望,希望主動與東北政府展開外交談判。
西園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並沒有多討論,隻是命伊集院彥吉儘快執行。看著伊集院彥吉的背影,西園寺想起了石原莞爾的判斷。不由得感慨,這些聰明人若是沒有從軍,而是在其他部門工作的話,或許日本的進步就會變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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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4日,伊集院彥吉轉交了談判代表的談判內容,東北政府拒絕1切賠償,隻是要求停止戰爭,簽署停戰協定。外務省認為,可以通過其他途徑展開秘密外交,獲取更多好處。
早在1919年的巴黎和會上,伊集院彥吉就因為堅持搞‘秘密外交’那套,麵對以顧維鈞為首的民國代表的猛烈宣傳攻勢,非常被動。被批評為消極外交。如果不是當下局麵變動過大,伊集院彥吉絕不可能出任外務省大臣。
此時他又要搞這套,真的是老狗玩不出新把戲。西園寺又把石原叫來,問道:“石原君以為何君在10月15日會發動軍事打擊麼?”
“下官並不知道何君會怎麼安排。如果是下官,下官會立刻終止談判,要求對方更換談判代表。因為下官認為,簽署停戰協議本身就是利益所在。隻要達成目的,就不用在乎這份停戰協議是否脆弱。”
“……石原君,恕我冒昧,是否何君與石原君深談過?”西園寺公望不得不問出這麼1個問題。
石原莞爾並沒有畏懼,“閣下,在同學會上,何君向同學們說道,他的統1戰爭戰略是學習俾斯麥。俾斯麥在發動統1戰爭前最著名的講話就闡明了他的思路。自從維也納條約以來,我們的邊界就不是為1個健全的政治集合體而適當設計的。當前的種種重大問題不是演說辭與多數議決所能解決的——這正是1848年及1849年所犯的錯誤——要解決它隻有用鐵與血。”
西園寺聽石原莞爾竟然能夠完整的將俾斯麥‘鐵血演說’的內容背誦出來,心中頗為欣賞。絕大多數所謂欣賞俾斯麥的人,認為俾斯麥是用鐵血政策應對統1戰爭。這種人對於俾斯麥統1戰爭的原文都沒讀過,便是讀了也沒讀懂。
‘我們的邊界就不是為1個健全的政治集合體而適當設計的’,這才是俾斯麥采取鐵血政策的原因。德意誌邦國的形態,很大原因是300年前,法國首相黎塞留為了構建對法國有利的地緣政治而推動。
之後俾斯麥在歐洲縱橫捭闔,始終是維持對德意誌有利的地緣政治。被稱讚為在5個雞蛋上跳舞。哪裡有什麼鐵血味兒。
當下何銳要做的也是如此。停戰協議是1個明確的政治表態,意味著何銳可以向國內宣布,他已經獲得了外交上的安定。日本如果不肯在外交姿態上妥協,何銳隻能繼續逼迫日本妥協。尤其是在日本在軍事上缺乏力量的當下。
西園寺公望此時下了決定,自己要親自前往漢城。
10月21日,西園寺在日本駐朝鮮總督府見到了久違的何銳。看到何銳已經有了白發,西園寺本想調侃兩句,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在日本,真正有實力的政治家在為國家操勞8年後都是1頭白發。彆說8年,隻要操勞4年,就已經心力交瘁。
然而何銳目光深沉明亮,舉手投足間的沉穩,又是那些曆經磨練的權力者們特有的。見識過那麼多,經曆過那麼多,沒有什麼能夠阻止這些人為了心中的理想不斷前進。
西園寺隻是讓最少的人參與了會談,何銳的態度非常率直,所說的還是那兩條最基本的內容。1,以邊境為界停戰。2,簽署停戰協定。
由於東北方麵在停戰協議中隻是要求公布停戰時間,並無其他附加內容。就如石原莞爾所預料的那樣,這是1份單薄到可以隨時撕毀的停戰協議,西園寺答道:“我原則上同意。”
何銳這才說道:“如果停戰協議達成,鑒於日本當下遭受到的自然災害,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東北政府願向日本政府無條件捐贈價值500萬銀元的物資。希望日本政府能夠接受。”
西園寺心中苦笑,這就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儘可能讓步’吧。東北這邊的500萬銀元大概價值相當於500萬日元。這的確是1筆錢,但對於日本隻能說杯水車薪。
但西園寺很清楚,如果讓幾十萬日軍繼續沿著鴨綠江駐紮,每1天都要消耗更多的資金。這樣的停戰固然讓日本很痛苦,但是不停戰的話,隻會更加痛苦。
“我會向國內報告此事,不知何君可否在漢城多等幾天?”西園寺問道。
p何銳點點頭,表示同意。當晚,西園寺請何銳1起吃了個晚飯,飯菜很1般,兩人本就不在意吃飯,自然也沒關注。
稍微動了1下筷子,西園寺也沒注意自己吃了片什麼樣的菜葉,就問道:“何君,未來的東亞會是什麼局麵?”
何銳還沒吃,聽西園寺詢問,就把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西園寺閣下,未來東亞局麵決定於世界局麵的變化。遠東秩序的重建,意味著整個世界的經濟體係已經徹底明晰。當下的世界局麵正在醞釀著1場新的崩潰。舊秩序下,工業國獲取超額利潤的時代已經結束,既然對外戰爭耗資巨大,無法獲得收益,各國都要轉向國內。其國內矛盾勢必激化,矛盾激化到1定階段,就會引發新的戰爭。未來的戰爭廣度、深度、烈度前所未有,必將徹底改變現在的世界秩序。哪個國家能夠在未來通過理順國家內部秩序,穩定發展。哪個國家就能在未來的戰爭中獲得勝利,並且主導未來的世界格局。”
西園寺並不覺得這種預言有什麼特彆,在日本也不乏持此觀點的人,便問道:“何君認為中國能贏得未來?”
何銳搖搖頭,“不是中國能贏。而是更強大的文明能夠贏。中華文明數千年綿延不絕,雖然文明發展1次次因為無法解決公平與效率這個無解之題而被1次次打斷,但是每1次重建之時,都會吸收之前的經驗教訓,調整改進。西方文明完全是靠著在科學技術這個新工具的領先優勢而興起,在這個方麵,他們的確占據了優勢。但中國真正掌握這個優勢後,幾十年內,西方在這些領域就會回到他們應有的位置。到了那個時候,西方就要麵對公平與效率不可解的難題。以西方的曆史看,他們每1次都是徹底崩潰。所以我對他們的判斷,是不樂觀。”
西園寺終於有些好奇起來,“那麼中國最終會創造什麼樣的文明呢?”
“閣下,具體是什麼樣的,我也不知道。譬如,現在中國還有農民,農民本身是身份,是生活方式。隨著工業技術發展,生產糧食產品的農業工人會從事農業生產,而農民這種身份就消失了。當農民消失後,所謂的農業文明也消失了。我能確定這是1個必然的方向,但是具體會是什麼樣,隻有等真正出現之後,才能了解。所以我沒有辦法回答閣下的問題。”
西園寺嘗試思索何銳的話,卻發現自己老了。不管怎麼設想,西園寺都沒辦法想象出1個不存在農民的國家會是什麼樣。可是在幾十年前,當西園寺前往歐洲留學的時候,他就完全能夠通過所看到的1切,想象未來的日本該向什麼方向走。
帶著些許傷感的感慨,西園寺問道:“何君認為未來的世界文明又該是什麼樣?”
何銳果斷答道:“那必然是1個不斷通過生產力發展而進步的世界。世界不再是強國的鬥獸場,而是為了人類發展而努力的新秩序。在那個時代,真正要考慮的是效率與公平的不可解,而不是利用這種不可解為借口,恣意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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