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過1100萬平方米公裡的國土上實現‘十年期’私人土地全麵贖買,趙天麟努力的想象那將是1個什麼樣的局麵,卻隻能有1個籠統的想象。
十年期贖買全部私人土地的政策本身並不複雜。關內土地所有權無外乎國有與私有兩種,東北政府治下的土地所有權則是集體所有與國有。1旦全麵贖買,國家用錢從集體以及個人手中收購所有土地所有權,自此中國就不存在私有土地。
國家擁有了所有土地所有權,自然可以按照所想的對土地進行規劃使用。對中央集權的工業化國家來說,這是非常好的基礎。而人民拿到了土地債券,土地數量少的,直接支付。土地數量大的,給與十年期債券,分期支付。
在美國讀到法學博士,趙天麟還是覺得太激進了,“主席,通往地獄的道路往往是好意鋪成。治大國如烹小鮮,我們有這麼多的人員完成這麼多工作?”
何銳很欣賞趙天麟的沉穩。當然,這也可能是年齡的原因。趙天麟37歲,吳有平30歲。畢竟有7歲的差距。更沉穩,就意味著更能理解。當然,也可能更無法接受。但何銳需要的是同誌們的支持,就非得說清楚不可。
“很多政策不能糾結到1起。接下來所說的,請趙廳長分開理解。解放全中國之後,我們需要在全中國實施產業布局。就以這些產業布局入手,先在農業產區以及受到工業產業輻射的地區推行土地贖買。其他地區的土地贖買,則是在國家根據不同的地理條件以及相應的產業布局來完成。”
“工業產業需要人購買,我們的市場現在十分孱弱,人民沒有錢購買工業品。人民得到土地使用權之後,就需要購置生產資料完成生產。他們需要1筆錢。”
“東北政府的財政在賬麵上早已經入不敷出,實際上是通過戰爭中的總動員,凍結了相當多的經濟活動。1旦這些活動恢複過來,把需要支付的貨幣償還,以及恢複產品價格後,市麵上的貨幣數量會增加,工業品產能雖然也在增加,卻趕不上貨幣增加,勢必會出現相當程度的通脹。那時候,東北政府會遇到巨大的經濟危機。隻有得到與貨幣對等的資產實現對衝,才能穩定經濟與人民心態。”
“極端情況下,是可以把1個國家隻存在政府與民眾,生產與分配的狀態。完全排除市場的營運。但這是極端情況。市場本身的效率隻表現在短期以及中短期的利益追逐,正常狀態下,市場也是必要的。即便市場經濟本身會使得社會公平出現巨大問題,但這是政治要解決的問題,市場本身要存在。”
1氣說了比較重要的問題後,何銳對趙天麟提出了要求,“在這些局麵共同存在的當下,需要法律來為這些事情提供法律支持與服務。”
趙天麟腦海中盤旋著與這些問題有關的法律領域,光是嘗試確定不同法律適用範圍,趙天麟就覺得已經想不明白。他最終放棄了思考法律,又嘗試理出1條思路,最終覺得有所得,“主席,你是嘗試用土地贖買來解決這些問題?”
何銳擺擺手,“我方才強調了,這些政策不能糾結到1起,必須分開理解。這些都是要解決的問題,而不是我們的方向。我們的方向是,通過在全國解放後的兩個5年計劃,將中國的工農業總產值提升5倍,並且努力完成配套的各種社會服務體係。”
趙天麟這才覺得明白過來。東北政府的發展極為迅猛,過去8年增加了10倍以上。不過趙天麟並不覺得在整個中國的發展能有這麼快,因為東北的發展是在歐洲大戰的特殊性情況下拚湊了1套軍工重工業體係,俄國內戰以及俄國內戰後的蘇俄階段,又讓這套體係良好運營起來,東北政府通過與俄國的各種貿易獲得了非常多的資源。
整個中國的人口是東北的十幾倍,各地地理環境大不相同,照抄東北的經驗無異於刻舟求劍。
趙天麟又思索片刻,認真的說道:“主席,請保重好自己。除了你之外,我們中沒人能領導執行這樣龐大的國家建設發展計劃。”
何銳本就有覺悟和決心,自信的答道:“我會竭儘全力,具體工作都得靠同誌們。”
趙天麟回想著何銳提到的那些內容,隻覺得土地贖買雖然重要,卻不是決定性的。許多政策所需的條件拚湊起來,用土地贖買的方式來解決,好像順理成章。
土地贖買之後,勞動人民願意耕種的,照樣可以得到無需支付地租的土地。從這個視角看土地贖買,就不再有天都要被翻過來的衝擊感。
見趙天麟已經能夠接受土地贖買政策,何銳覺得同誌們也應該通過討論與學習搞明白。此事並沒有那麼玄妙,人民用土地所有權,換取了央行印刷的貨幣。從而用來消費和投資。
政府現階段以‘公平’為出發點,向人民提供土地用來耕種生產,讓人民生活水平在小商品經濟中快速發展。
何銳繼續解釋道:“中國現在有1100萬平方公裡以上的領土,這1100多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並非全都是私有,屬於國有的土地很多,無主的荒地麵積更大。
那些擁有私人土地的人,也不是都有資格進入到新時代。欠下的血債的人到了償還血債的時候,執意要通過戰爭手段把中國停止在舊時代的人,也會被粉碎。這些人的土地,會被無償沒收大部分甚至是全部。這些法律工作準備的如何了?”
“已經準備好了。”趙天麟答道。說完,卻不由得歎息1聲。注定會有很多人喪命在舊時代,但想到絕大部分中國人都會在新時代更好的活下去,趙天麟就必須承擔起這些工作。
時間很快到了11月10日。幕僚進來稟報,“總理,徐樹錚等人所部已經開始南下。”
段祺瑞歎息1聲,“唉,隨他們去吧。”
幕僚見段祺瑞這般,也不再多說,退了出去。段祺瑞突然想叫住幕僚,卻還是沒有開口。
11月8日,段祺瑞召集了皖係眾將,將接受東北軍整編的安排告知給眾人。此時段祺瑞已經不再命令兄弟們必須接受,隻是將自己的決定告知給1眾兄弟。徐樹錚當時就跳起來喊道:“總長,我們還有2十萬兄弟,十幾萬條槍,難道真的就1槍不放就降了麼?”
段祺瑞當時並沒有勸說眾人。大家都不傻,心裡麵都門清。嘴上說什麼,都是讓彆人聽的。隻要沒人跟著他們1起犯傻,他們自己也就老實了。
然而段祺瑞沒想到,徐樹錚這個最被他看好的將領竟然也走了。這樣的話,北洋皖係最能打的兩萬人馬已經帶著裝備開始南下,看他們的路線,是準備先退到河南去。
段祺瑞自己都心灰意冷,此時也著實不想勸說彆人。雖然走了兩萬人,還有數萬人馬並沒有按照何銳規定的位置集結,卻還是有十萬最不能打的部隊抵達了等待整編的位置。自己最少救了十萬人,段祺瑞覺得自己對得起皖係兄弟們了。
11月11日0時,山海關北方的東北軍駐軍直奔上海關口。這裡已經是1片燈火的海洋,北洋所有山海關守軍全部列隊關前,每1個排都有人舉著火把。
見到前來接管的東北軍,山海關鎮守使上前與前來接管的東北軍師長互相敬禮,鎮守使隨即交出配槍。東北軍師長接過配槍,兩人再次互相敬禮。
東北軍此時已經在高處架設好了大燈,1盞盞明亮的大燈亮起,山海關上下1片明亮。火把已經不再需要,被紛紛熄滅。
雙方部隊整齊列隊。在軍樂隊的奏樂聲中,山海關上的民國5色旗緩緩降落。隨著軍樂切換成了東北政府的進行曲,東北政府的紅旗在旗杆上冉冉升起。
此時,東北軍南下的大門已經被完全打開。
禮畢,北洋軍各部隊開始向東北政府交出武器。1隊隊士兵們排著隊5將自己的武器放到那些大燈打出的亮光中。山海關鎮守部隊則帶著東北軍接管武器彈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