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惠慶連忙站起身,握住何銳的手,“何主席,在下還望有機會當麵請教。與何主席交談,有種茅塞頓開的感悟。”
何銳笑了笑,放開顏惠慶的手,在秘書引領下,帶著李時光一起前往旁邊的會議室。此時一眾同誌們已經到齊,等何銳他們落座,此次會議的執行主席,負責科教文衛趙天麟部長開口講述此次的主題,“關於土地贖買,已經在京津直隸地區開始推行,在京津地區成果斐然。當地地主們頗有見識,知道絕無武力對抗的可能,執行速度極快。現階段已經開始進入分地階段。不過其他地區的同誌們有許多想法,同誌們已經收集到的意見,在這裡討論一下。”
趙天麟說完,組織部長許嘉跟著發言,“黨內已經將政策內容傳達到了基層。同誌們非常支持通過土地國有化,徹底實現土地國有製的政策。對於我們並非以肉體消滅所有地主為目的政策,同誌們都接受了。對於犯下罪行的惡霸地主進行肉體消滅,並且沒收土地。同誌們非常支持。同誌們思路有分歧的部分,主要是以下幾點。”
說到這裡,組織部長許嘉翻開了後麵的內容,“為什麼不先把土地分給民眾,然後從民眾哪裡贖買土地。這是提出的最多的問題。組織上已經做出了解釋,正在儘力統一認識。導致無地人民破產的原因中,土地私有製固然是重要的原因。一旦消除土地私有製,人民生活水平會快速提升,這個問題短期內就能得到解決。而且有資格被贖買土地的,是沒有罪行,而且沒有因為其政治上的愚蠢而采取武裝反抗的地主,對他們的土地贖買,能夠讓我們與他們的對立降低到一個能夠接受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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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這段總結,許嘉問道:“主席,同誌們的情緒還是很大。請你此做出指示。”
何銳早就思考過這些問題,既然局麵進展到新階段,也到了該講述的時候,何銳率直的開始做出,“現階段,我們隻是在當地建立政府,與地方衝突還沒有全麵展開。所以同誌們看到的上躥下跳的人中,必須被解決的那部分人還很多。很容易讓同誌們直覺的認為,所有地主士紳都這是這個樣子。一旦軍事行動展開,大家就會看到巨大的改變。”
與會的同誌們認識水平比基層高太多,何銳針對基層心情的回答,在這些同誌們的感受中充滿了血腥氣,神色不自覺就變得極為嚴肅。然而大家也知道,如果是現在的基層同誌們,聽到何銳的話,或許會露出笑容吧。
何銳繼續解釋著,“同誌們看
到那些地主們拿到了錢,心情自然會不高興。這就是人的本能反應。會有一部分同誌認為,那些地主們賺到了,正在心中竊喜。事實並非如此。”
說到這裡,何銳有些口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繼續解釋道:“當下中國的土地掌握在舊上層與舊中層手中。這些人既要利用土地賺取地租,又要通過掌握土地以及相應的產品運輸,從源頭的糧食生產、收購、銷售等手段,獲取政治利益。隻要政府不根據土地數量與他們兌換相等的政治特權,這些舊上層與中上層失去了土地所有權,就意味著他們失去了以土地衍生出來的眾多權力。拿到的這點錢與他們失去的相比,可說微不足道。他們的內心必然是痛苦的,比我們能想象的痛苦的多。根本沒有什麼歡樂可言。這點,請同誌們一定要弄清楚。在心態調整上,我希望同誌們都能擁有實事求是看問題的能力,這是理解現實世界的有力工具。”
會議書記員們快速記錄,為之後的會議總結提供內容。許嘉見第一個問題得到了解決,就繼續提出了其他問題,“不少同誌有疑問,既然我們是可以不花一分錢,徹底解決那些地主。采取贖買的利益何在。”
何銳並沒有思考,這些內容早就完成了思考,隻需要在政策推行到某個相應程度的時候做出闡述即可,“文明黨是一個共產主義政黨,其思考必須基於現實。現在的地主們是早於我們抵達當地,他們成為地主的目的也不是與我們對抗。在他們成為地主的時候,文明黨並沒有創立。也就是說,我們才是外來戶,後來者。完全理解此事,有助於清晰的區分敵我。”
“根據社會現狀,我們要團結的是廣大底層群眾。作為外來戶,後來者,人民群眾對我們的了解非常少,甚至毫無了解。更談不上所謂的信任。在這樣的現實環境中,廣大人民群眾對我們的判斷,完全基於其樸素的理解。如果我們所作所為超出他們的理解之外,就會引發誤解,誤解正是猜疑鏈的起點。”
“把後麵這句話強調記下來,要向同誌們講清楚。人腦袋不是韭菜,割掉之後長不出來。這不僅是我們能理解的,也是人民群眾能夠理解的。那些犯下罪行的惡霸被殺,人民群眾會覺得他們早就該遭報應,現在報應來了。對於那些愚蠢反抗土地政策而被打敗,在戰鬥中被打死的家夥,人民群眾會覺得這幫人不明白,不懂事,不長眼。竟然與官府直接對抗,自取滅亡。對這些人的滅亡,隻要我們證據確鑿,宣傳到位,人民群眾也能理解。”
“但是!”何銳加重了語氣,“但是,對於沒犯下要砍頭的罪行,沒有愚蠢到對抗政府的地主,他們被殺掉,人民群眾無法理解,卻又不得不嘗試理解。那麼,他們就一定會產生誤解。這對我們的工作將造成巨大的影響。至於地主們,他們都已經屈服了,再遭到剝奪,他們一定會拚死反抗。那時候,原本根本不會死的人,會被裹挾進這樣的激烈衝突之中,死的屍橫遍野。製造了大量本可以避免的悲劇同時,還延誤了土改時間,在這個世界上,人命與時間都是比錢更珍貴的。如果花了錢,就能保存人命,節省時間,這無疑是有價值的贖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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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何銳問許嘉,“其他問題,繼續提問。”
許嘉目光深沉,明顯正在思考何銳的解釋。聽何銳這麼問,他答道:“主席,本來還有一個問題,是關於這筆錢的數量,以及對經濟的影響。現在我覺得好像不再那麼重要了。光是前麵的問題,就足以說服同誌們,統一思想。”
“不。我不這麼認為。”何銳立刻表達了不認同,“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隻有把帳算明白,大家才能減少內心的抵觸。”
說完,何銳命秘書在黑板上開始寫出數
字,便對同誌們解釋道:“快速土地贖買,節省一年的時間,我們的稅收是3成。這些糧食意味著我們在當地的經濟活動立刻活躍起來。同誌們要麼是軍隊上的,要麼是南下乾部,都學過一些後勤運輸的知識。如果我們能夠就近調撥物資,節省的大量的時間與運輸成本。分到地的農民賣掉多餘的糧食,他們會購買生產物資與生活物資。這筆錢的投入,又創造了多少交易,對於本地經濟的活躍起到了巨大作用。就如東北一樣,提供了小商品經濟的市場購買力。”
大部分與會同誌都知道這些,他們更多的注意力放到數字上。之所以何銳必須在這個問題上做解釋,主要原因在於,隻有何銳的親自解釋才有權威性。其他領導乾部雖然有權責內的解釋權,卻遠比不上何銳的親自解釋。
何銳之前就是靠這些說服了中央的同誌們,此時再講一遍也不多,“至於地主拿到的那點錢,都是分十年支付的紙幣,紙幣不花出去就毫無價值。這麼多貨幣流入市場,完成了產銷。如果地主中有人把錢用在開作坊,搞手工工廠甚至是投資工業,對於經濟有促進作用。至於紙幣這種等價交換物,咱們開個玩笑,央行的印鈔機一開,要多少有多少。政府可能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紙幣。”
這話並沒有引發同誌們的笑聲,大家心裡麵都裝著太多正經工作,沉甸甸的壓在心頭。這種程度的笑話根本起不到引人發笑的效果。
許嘉合上準備好的文件,心中依舊沉重。如果贖買政策的進展真能夠如何銳所描述的那樣,自然是一次巨大的成功。徹底消除地主階級,解決農村土地問題,團結廣大人民,活躍經濟,種種問題都能通過這次贖買而解決。
但事情真能這麼輕鬆麼?許嘉相信土地贖買政策最終能執行下去,但其過程注定會有太多意想不到的波瀾。
趙天麟作為此次會議執行主席,開始請其他同誌發表意見。在許嘉發言與詢問後,其他同誌發現好像大部分問題都已經談過了,自己準備的內容並沒有特彆的不同。便是如此,大家還是挑出不同之處提出問題,等與會者們完成了流程規定的工作。趙天麟看了看表,已經是深夜12點半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鏡,“如果同誌們沒有其他問題,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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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都走出了會議室,趙天麟向坐在座位上打哈欠的何銳說道:“主席,有那麼一群人非得想為張公提前賀歲祝壽。他們這是想做什麼?跑官麼?”
“除了跑官還能為了什麼?”何銳疲憊的答道。此次政權交替,在外國眼中是何銳政權趕走了段祺瑞。但是在北洋人眼中,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何銳準備去睡了,便起身答道:“隨他們去吧。”
趙天麟想表示讚同,卻沒說什麼。此事相當的搞笑,卻也有相當的複雜性。作為主管科教衛文的部長,趙天麟還是有不小壓力的。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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