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人,尚要三更起,五更眠,寒來暑往無停歇。”
“子子孫孫不出頭。”
“不出頭!”
“若為狗,乃可衣綾羅,穿綢緞,日上三竿猶自眠。”
“日日夜夜做新郎。”
“孰願為人?”
“不如做‘狗’!”
“不如做狗!”
眾人都放聲大笑起來,這些都是太子親兵,他年的天子親衛,自嘲為狗,實則不過隻是嘲弄那些無知百姓罷了,哪怕是世家權貴都要畏懼他們三分,便說這一次外出處理當年聖人手尾時,當年那錦州殘兵之中,有一名老卒女兒甚是貌美。
且極剛強,眾人垂涎淩辱,那老卒怒發衝冠抽出了當年的玄劍殺出來。
氣勢倒是極強。
將眾人嚇了一跳。
可畢竟這老卒當年已有過一場好廝殺,為了護持一個村子,以一騎敵數十妖族圍攻之下,重甲都被撕裂,變得既殘且老,骸骨都被妖氣入侵了,不過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嘿嘿,也就被幾招砍斷了腿骨,刺穿了關節,卻又不死。
才能在他麵前好生好生玩弄了下他那貌美的女兒。
隻可惜那女子果然是剛強,選擇咬舌自儘,沒有玩得爽快起來。
不過也有個混不吝不講究的,直接趁熱來了一次。
那老卒目觀此景,悲憤欲絕,大喊公道何在,欲要拔劍死戰,終被刺死。
不中用的老東西。
公道自在我們這裡啊。
那把號稱是以寒鐵打造的玄劍,早就鏽了啊,啊哈哈哈。
聽得後麵的大笑談論聲音。
陰柔青年垂眸,對於自己麾下之人是什麼成色都極了解,都是些死一萬遍都不值得可惜的東西罷了,可是這樣的東西才好用,真有哪些有道德底線的,反而做不得這帝皇家的手中刀子。
必須夠臟夠渾濁,皇帝才會相信他們。
他們才能活。
他們這一幫人已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也足夠地臟,所以周奴暢反而不擔心了——太子需要掌中刀,皇帝也會需要刀子去做些臟事情。
隻要這樣的需求還在,他們就是安穩的。
哪裡有皇帝是不做臟事的呢?
皇帝隻是不能臟了手而已,這樣就需要他們這幫人了。
用著順手也舒心。
在太子倒台之前,是不必擔心被清算的,可一旦太子大勢將去,他們就是太子最大的汙點,到時候不單單敵人會攻訐他們,太子也會在第一時間將他們斬殺除去,以最大可能地保全自身。
所以,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所以他必須弄臟手,且讓自己不容於百官世家,也不容於民眾,成了個孤臣。
皇帝曾經見過周奴暢。
事後對太子說。
是把好刀子啊。
不是人,是刀子,刀子不需要有什麼好壞。
那老卒的女兒哭喊的時候,他拄著刀在外麵站著,偶爾也會想到年幼時候隔壁家那個年長的姐姐,會悄悄給自己帶肉包吃,後來他聽說那位姐姐出嫁了,偷偷跑出宮門,那一日看著她披著紅妝離開,把自己五年來攢下的銀子都悄悄送過去,說是換了年幼時的包子。
就算是回去宮中因為遲了被打得半死也沒有什麼後悔的。
這哭喊的少女又是哪個小子心中的好姐姐呢?
他想到這裡,多有惆悵。
於是走了另一處地方,省得聽卻這聲音,擾亂了心思。
這馬車而今一路先往北,後朝南。
隻是忽而馬車速度變慢,周奴暢微微皺眉,道:“怎麼了?”
一名騎者彎腰回答道:“奇怪,怎麼忽然下雨了。”
周奴暢皺眉:“下雨?”
他將《大鵬賦》放在一側,又以江岸以南之地出產的赤色綢緞將這大鵬賦好好地遮掩起來,才掀開簾子,果然看到了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往前看去,今日來時一片澄澈的道路竟然一片朦朦朧朧,周奴暢不知為何,忽而感覺到了一陣的心悸。
忽而又意識到,就算是自己的這些屬下都是些手臟心臟的貨色。
但是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外閒談,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說。
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談起來這些過去的事情?談論起這些錦州殘留的手尾?
是被影響了!
是佛門他心通的變化?還是道門的手段?
周奴暢瞳孔收縮,一手按刀,怒道:“是敵襲!”
心中則是瞬間一片冰冷。
消息走漏了!
修氣運和武道的,縱然沒有道門真修那樣純粹的性靈反饋,也沒有佛門六大神通的提前預知,當有殺機浮現出來的時候,也會提前所有感覺,尤其是他們這些在血腥之地打轉的人,雖被各大流派看不起,但是卻也絕非泛泛之輩。
縱然隻是太子親兵,不能和邊關精銳媲美。
但是這一瞬間還是展露出了一種森森然的軍陣之氣,眾人齊齊拔刀。
刀聲鳴嘯,在刀鞘之中震顫,發出了一陣陣森然的虎嘯,令這落雨也似乎在虛空中微微頓住了一下,猛地散開,如有化作蒸汽,人道氣運流轉變化,化作了一隻虛幻蛟龍的模樣,在這雨水之中吟嘯不已。
雨水落下更急。
將所有人都籠罩起來。
未有一個走脫。
無邊殺氣籠罩於這氤氳雨霧之中。
揮之不去。
殺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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