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量劫始,無人知,梅花樹下兩相知
那樸素丹爐劇烈旋轉,無儘烈焰,直接將朱陵大帝封鎖其中,任由他的根基乃是先天元火所化,但是這丹爐之中的火焰卻尤其地暴戾霸道,硬生生的將他燒得痛苦難忍,作為烈焰所化卻感受到了火焰這個概念都被燃燒的劇烈痛苦,禁不住放聲怒號:
“你到底是誰!?”
“為何來阻攔我!”
“為何?!”
“哈?道士我就是看你不順眼,無上炸爐真君,你記好了!”這帶著麵具,渾身上下氣機都遮掩了的道人出手霸道,將朱陵大帝打得渾身狼藉,袖袍一掃,那丹爐猛地散開,卻是元氣所化,而丹爐卻將那朱陵大帝吐出,一隻手提著這位大帝。
後者呢喃道:“伱也是,為了北帝子而來的!”
在他所見的一切裡麵,自己隻是單純因為挑錯了威脅蕩魔的對象,惹怒了北帝。
玄都淡淡道:“不,單純是因為我比你強。”
“按照你的道理,我比你強,打你一頓,不是理所當然?”
而一直到現在,朱陵大帝仍舊認為自己的錯誤,是威脅了北帝子護道者的性命。
玄都不曾多說什麼,也懶得張名,隻是用右手扣著朱陵大帝的頭,語氣裡麵頗多的暴躁和不耐煩,道:“教你個乖,哪怕是先天所生,也記得澄澈性靈,不要被蒙蔽了性靈入了災劫,給人利用來當探路的子都不知道。”
“媽的,你們該死哪兒死哪兒,彆死在我家門口,你們入劫還要給彆人添麻煩。”
“真他娘的好死啊!”
“什麼?!”
“誰敢……”
朱陵被打得神魂蒙蔽,隻記得‘無上炸爐真君’阻攔自己,而後這位‘無上炸爐真君’提著朱陵大帝的頭,甩手扔到了南極長生大帝的道場,袖袍微動,此刻身上的暴躁散開,化作了一種澄澈從容的氣息,眸子抬起,看著這層層疊疊的澄澈祥雲,言簡意賅道:
“四禦之二,南極長生大帝,貧道來此,給你帶個口信。”
“玄微那小子入了北帝,卷入了北帝和南帝的道爭之中死了,那是他活該。”
“這個紅毛鳥兒打他的時候,貧道也懶得去管,沒有去攔,死了就死了。”
“眼下在北帝那邊的玉真來找,我也讓他出去。”
“但是你不該存了用這小子來試探太上一脈立場的打算。”
“老師已離開天庭,爾等,不可惹他清淨。”
南極長生大帝道場之中,流光流轉,周圍刹那安靜,就連在這浩瀚世界之中振翅飛翔的鳥兒也停止下來,就像是時間凝滯了,而後有燦爛無量流光,化作了一尊看不清麵目的存在,道:
“還以為太上玄微是入了你的眼的,倒是覺得饒有趣味地等太上一脈的大師兄破戒。”
“誰曾想,玄都大法師,眼中果然隻有太上這個老師。”
“可是,太上道友許久不出,突然有得到了名號的弟子出現在了北帝的麾下,自然引人注意,換你是我,你會不會去試試看?況且,朱陵本就有為友報複的念頭,本座隻是沒有阻攔而已,也不行嗎?”
大法師語氣暴躁不善,道:
“作為四禦,沒有約束,即是默許,這個道理朱陵懂,貧道覺得長生大帝應該懂。”
“那麼,玄都來此,是給本座一個下馬威嗎?”
“下馬威?”
“哈,我栽樹,風吹雨打以成才,有人以火燒之,非為毀木也,乃針對於我也;如切如琢,如琢如磨,以使璞玉成才,而有人以利斧鑿子破之,非為碎玉也,乃為我也,你先動手,我來找上門,理所當然。”
玄都大法師又瞥了一眼被毆打地失去意識的朱陵大帝,知道了周圍的氣機都被封鎖,索性就隨意摘下麵具,化作了真身,冷淡注視著眼前的南極長生大帝道場,道:“而貧道今日,也來說一件事情,也給你你要的太上一脈立場。”
“你和北帝,誰勝誰負,誰的道對,誰的道錯,我沒有興趣,也不感興趣。”
“彆來煩我。”
“更彆去煩老師!”
“昊天怎麼樣,玉皇怎麼樣,貧道也懶得管。”
“至於玄微,他領受蕩魔的名號,就已經和天蓬一樣,卷入了這下一次的量劫之中,可以死於道劫,可以死在爭鬥之中,甚至於可以死於被暗算,玉璧有姓名,老子給他收骸骨,唯獨一點……”
“卻不能死在因為背負了太上之名,就被人利用,試探老師立場的事情上。”
“這是師門的因果,不是他的,他還未正式真正地進入門中,師門不出麵幫他攔劫,也不能牽連他。”
“禦,不可插手,不可動念。”
南極長生大帝注視著眼前的玄都大法師,饒有興趣道:
“玄都的意思是,哪怕他是北帝戰將,本座不能對他動念,不能出手?”
玄都語氣平和,淡淡道:“當然可以。”
“你殺了他都可以。”
“但是你因為他是老師的弟子而動手,和當他是一名尋常北帝戰將動手,是兩回事。”
“他死在南帝北帝道爭之中,可也,死在你針對太上一脈的布局下,不可。”
“若他真的隻是蕩魔,你會任由朱陵這頭豬去挑釁北帝的戰將,隻為了讓他出一口氣?當然不會,是因為你驚疑不定老師的立場才這樣做的,你擔心這是老師在默許支持北帝,又覺得老師的性情不會這麼做,玄微他斬東華的時候,你就有了那心不是嗎?”
南極長生大帝淡淡道:“你說的對,卻不夠對。”
“以嚴刑律法約束蒼生之秉性,看似無私,其實不是最大的自私?”
“我所為者,蒼生也。”
玄都大法師看著他,知道了這句話的厚重。
不夠對,是指得目標不隻是北帝。
是玉皇?
還是……
玄都的目光幽深,沒有繼續講下去,伸出一根手指,道:
“千年內,真君前。”
“【禦】之南極長生大帝不可直接對他出手,不可以他為棋子試探老師。”
“唯此不可。”
“餘者,無不可。”
南極長生大帝微笑道:
“玄都你果然最看重的是老師,是否代表著,那位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玄都大法師氣機幽深翻騰,懶洋洋道:“老師的事情,高深莫測,你都要試探,我自更不知,但是這樣的事情,弟子代師勞,替他做個回答而已。”
玄都大法師注視著南極長生大帝,二者緘默許久,南極長生大帝忽而微笑,道:
“五百年。”
“五百年後,我會親自斬他一劍。”
“五百年間,我不會親自對他出手,如……”
聲音還未曾落下,玄都大法師點了點頭,乾脆利落,轉身就走。
似乎根本不想要在外麵多呆,也半點不給南極長生大帝麵子,事情辦完了轉身就走,也不擔心南極長生大帝是否會違約,這樣的性子讓南極長生大帝恍惚覺得,這五百年時間給的太充裕了,於是笑一聲,也不在意。
看了一眼朱陵,無聲無息,這位被烤灼得神魂都茫然的大帝傷勢瞬間恢複如初。
朱陵大帝茫然劇痛,最後的印象隻有一個暴虐的火焰。
環顧左右,遲疑不已,看向南極長生大帝,行禮道:“大帝君,我這是……”
“你衝撞了一個人煉丹,被遷怒了而已。”
“嗯?!竟然還有此人?!”朱陵大帝駭然失色,道:“是誰人?”
南極長生大帝麵容清秀,道:“唔……”
“叫做無上炸爐真君。”
朱陵大帝遲疑茫然,旋即麵露羞愧之色,叩首道:“長生大帝,我惹下禍事了……本來是打算威脅拿捏住了那蕩魔,卻未曾想到,那老黃牛竟然是北帝子的護道者,反倒是惹怒了北帝,引來了北極諸聖之一和左輔右弼之一。”
“長生大帝,我又給您惹下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