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當四海統一,當天下一國!
十數名佛陀,其中雖然幾乎沒有【大品】,但是卻也是紮紮實實的帝境,修道者大多遵循道祖之道,因曾經見過了至高無上的境界,不肯在真君到帝境的跨越上有絲毫放鬆,寧願在這個境界上千百年地停留,不斷苦修,尋求機緣,也要求一個大品。
而今的佛門卻非如此。
多急功近利,不肯壓製自我。
而今這十幾尊佛陀,大多都是在這漫長數個劫紀之中,苟在西方,避開了一層層的劫難,也不渴求大品至高之境進階而成,隻是這六界之中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強者,縱橫捭闔,自太一到昊天,再到玉皇,到北極,基本上佛門每一代的野心都給壓製得死死的。
這也導致了,他們甚少戰損。
而今齊齊顯出身形,朝著人間九州內部而來,齊無惑和人間氣運的聯係隱隱然有進一步提升,當即已感應到了那種氣機被引動的預兆,腳步微頓,無數因果彙聚而來,推斷出諸佛來此,倒是沒有立刻撕破臉廝殺的意思。
那些佛還沒有站到人間神武九州的土地上,所以李翟沒有感應。
見齊無惑腳步頓住,於是好奇詢問道:“道長,怎麼了?”
道人溫和回答道:“有客人來了。”
李翟訝異,而後斟酌了下,道:“道長既然是有客人的話,翟也不好再留道長陪我去摘星樓,李暉那裡,就由我獨自麵對就是了,道長可以去招待一下客人。”
“我要做的,是超越這神武的功業,我修行人道氣運,無法長生;可是縱然是不能夠長生,難道我之秉性,我之豪情,就要弱於那些避世獨居的仙人嗎?!絕不會!”
而在一牆之隔的內部,兩個兄弟在對峙著,李暉胡子拉碴,黑發散亂如狂人,而李翟神色沉靜精悍,木簪束發,一身戰袍,甲胄,自有一股英武,兩兄弟對峙,彼此的氣質和精氣神之對比鮮明無比。
“而他們最恐懼和擔憂的一瞬間,是我尚未出城,鋒芒將要爆發而未曾爆發的時候,如同箭在弦上,威懾最重,隻要我還在這裡,他們就不會撕破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反之,如果我出城了,那才是危險。”
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
他對小藥靈道了一句。
自己為何不曾把他的劍帶走呢?
還是說,自己其實也希望兄長可以自裁麼?
“李暉,你也知以民為本的道理,可你口中的神武朝,到底是百姓的神武朝,還是皇親國戚世家百官的神武朝?!”
少年道人想到了幾位老師對自己的選擇做出的評價,心中低語。
然後又抱住齊無惑的手臂,往他懷裡擠了擠,是打算美滋滋地再睡一個回籠覺。
現在他還是站在自己麵前。
而是因為恐懼。
“去讓這四海一統,讓天下一國。”
李翟抬起頭。
李翟看著自己的兄長,看著這個年少的時候和自己一起去逃課,摘花,爬樹摘果子的哥哥,他自始至終不肯殺死李暉,而現在李暉握著劍,他的雙眼赤紅如同那些野獸,雙手死死握著劍,手掌還在顫抖著。
“我的父親在這裡落敗,而我的兄長也被我囚禁在這裡。”
他低下頭在清醒過來的小藥靈耳邊告誡了幾句,笑著對李翟道:“幾個客人來得太早了,貧道陪著你去摘星樓,邊關的客人,就交給我這小小童兒去便是了。”
雙目微闔,人之炁如在心口燃燒,人間氣運沒入其中,令火勢更旺,而後在這人之炁烈焰燃燒之中,化去了雜質,越發精純,而後再度流轉入人間,齊無惑體內一部分炁彙聚到了掌心之中,道人手掌張開,虛空之中有無數流光彙聚,化作了媧皇娘娘的《山河圖》。
“我李翟,縱然此生不過短短百餘年,也當如大日,照耀千古!”
他伸出雙手,按在摘星樓極奢華的大門上,而後稍微用力。
李翟臉上的微笑稍微消失了些,他握著自己那一柄劍,一步一步走出了府邸,他沒有如同往日那樣騎乘戰馬,而是喚來了馬車,一路上,越是靠近摘星樓,越是緘默,最終他和齊無惑走入了皇宮。
隻是這究竟是要做到什麼事情,哪怕這少年道人都一時看不到。
李暉握著劍,看著身前的弟弟背影,咬牙切齒,神色猙獰,卻是雙手顫抖。
“老師,你說的不錯,這一條路,果然是難走得很啊……”
“此身怕是會被後世落筆如刀,背負世家辱罵,文人抨擊,身敗名裂,粉身碎骨吧。”
李翟踏前一步。
伴隨著細微綿延的輕響聲音,大門朝著兩側推開來,原本奢華的內部裝飾變得樸素,在過去需要數百宮女捧燈才能夠照亮的樓閣內部陰暗無比,唯陽光自李翟背後傾瀉入內,如同一柄利劍一般,刺破了這無垠黑暗。
“神武朝的根?”
“可是,這又如何?”
道人微微後退了半步,李翟推開了這摘星樓最高處的大門。
而抵達【五氣朝元】這個級彆,則需要有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功】!
於天地有大功,於天地有大行。
李翟的聲音徐緩下來,他似乎是在叩問自己:
“這樣的功業,舍我其誰呢?以我的秉性,這樣的事業除我之外,又會相信誰呢?”
齊無惑看著遠處,道:“諸佛畏懼的是貧道出京。”
也似乎,不過隻是一刹那一須臾的緘默。
他忽而有種登上高峰,見到更遼闊天地的空洞感,頭皮發麻。
“大丈夫當誌存高遠!”
齊無惑微微抬眸,而後道:“好。”
李暉道:“你!!!”
李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前的弟弟見到的風景,似乎遠遠超過自己。
啊……
“將軍,道長。”
“以我之身,足以在內破滅尊崇血統的貴胄,掃平八千年不滅的世家。”
“到那個時候,你曾經是皇帝,而我不過隻是一介將領。”
李翟自嘲,看著那要殺自己的兄長,卻忽而如往日年幼跪坐一般,雙膝著地,年幼時候,彼此對坐正坐讀書,祭祖,哥哥總是念誦祭文的那個,自己偷偷衝著他做鬼臉,站在自己麵前,一本正經的哥哥總是無奈地看著自己,然後移動腳步,給自己打掩護。
“你難道忘記了,文宗魁首也曾經在你年少的時候教導你讀書寫字,難道忘記了,你殺的那些都和你有血緣關係,那些都是你的兄長,叔伯嗎?!”
“……好。”
“你這殺戮無常的人,來到這裡,就隻是為了拜我嗎?!”
手中握著劍,眼底似乎流著血。
那背對著自己的李翟,竟然展露出一種,根本不該是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霸氣。
看顧著這裡的將領認出來人,行禮之後便是退開來。
齊無惑和李翟沉默著一起走上最高樓。
是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