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夫人不做虧本的買賣,“那要是說不動,咱們這頭反陪進去一個孩子,豈不虧大了?”
耿夫人已經無話可說了,也不知道這回去談,從何談起,反正全看運氣吧!自己是不會多說什麼了,全憑老太太施為,能挽回固然好,不能挽回,借彆人的手殺殺老太太的威風,也是痛快透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帶上禮物登了魏國公府的門。
出來接應的是公爵夫人,年輕的貴婦,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度。見她們來了,倒也沒有失態,互相見了禮道“今日王妃帶著郡主進香去了,不在府上,太夫人和夫人要是有什麼話,大可同我說,等王妃回來,我自會轉告她的。”
但隔手賬,唯恐沒有下文,耿太夫人猶豫了下道“我們這次登門,就是想見一見貴府上長輩。若是王妃不在家,那就求見貴太夫人,還請公爵夫人行個方便,替我們通傳。”
雲畔知道,推得了一次,推不了第二次,她們必定是求親無門了才不得不回頭,否則不會隔了幾日再來拜訪。便有些為難地說“家下祖母上了年紀,清閒將養著,一向不怎麼問府中事務,我可以替二位通傳,但見還是不見,得瞧祖母的意思。”
耿夫人忙說是,“勞煩公爵夫人了,好歹……替我們說兩句好話。”
心裡愈發地鄙棄自己的婆婆,心道快瞧瞧人家府上老太君是什麼樣兒吧,長輩自有長輩的威嚴,哪裡像自家府上這位,什麼都愛插一杠子,管又管不好,弄下一堆爛攤子,害得自己跟著丟人。
雲畔淡淡笑了笑,“那二位且在這裡等一會兒。”說罷便帶著女使去了茂園。
見了太夫人,將耿家婆媳來拜訪的事稟報了太夫人,“祖母要是不想見,我過去打發了她們就是了。”
可太夫人說“見,做什麼不見?我還沒解恨呢,她們既送上門來,就彆浪費了這好時機。”
雲畔道是,轉頭吩咐姚嬤嬤“去把人請進來吧。”
姚嬤嬤領命出去,不一會兒便帶了耿家婆媳進來。
耿太夫人和胡太夫人差不多年紀,如今雖都是太夫人,但胡太夫人當初是先帝跟前最得寵的貴妃,要是照著帝王家的規矩來說,應當尊一聲皇貴太妃,身份自是天壤之彆。耿家婆媳見了胡太夫人,首先氣勢上就矮了一截,小心翼翼上前行禮,說給太夫人請安。
胡太夫人笑了笑,“今日老封君怎麼有這雅興,上家裡瞧我來?”
耿太夫人滿臉的尷尬,僵笑著說是,“長久沒來看望太夫人了,心裡惦念得很。這不,趁著今日天晴,我這老寒腿的病症略鬆泛些,來給您請個安麼。”說著微微挪動了下圈椅裡富態的身子,輕聲細語道,“太夫人,咱們年輕時就認識,一晃三十多年了,如今因孫子輩的婚事又聯係在一起,本就是緣分。前兩日我得知您家退了親,我那時正病著呢,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太夫人,您是知道的,我最疼愛我這小孫子,原本一心盼著與郡主成婚,忽然出了這樣變故,豈不是要我的命嗎。”
胡太夫人也是個善於虛與委蛇的,歎了口氣道“快彆說要你命的話了,我聽說孫女進門就有庶子女,我也驚飛了魂兒呢。想我們好好的郡主,出身宗室,彆人家巴結都巴結不上,偏偏你家……”欲言又止著搖了搖頭,“罷了,如今的孩子主意都大著呢,你家三郎既然舍不下那通房,抬舉著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我還沒向老封君道喜呢,再過個月,又有□□母可當了。”
這一番話,說得耿家婆媳都紅了臉。
耿夫人猶豫著,壯了壯膽道“太夫人,三郎年輕糊塗,都是他的錯。我們家下也合計過了,這通房是不能留的,昨日已經灌了藥,把孩子打下來了,還請太夫人和王妃息怒,看看是不是瞧著咱們世代交好的份兒上,收回成命?”
胡太夫人“喲”了聲,“四個月了,胎打了,那通房的命豈不也沒了?造孽得很,你們怎麼下得去那手,無論如何都是兩條人命啊!”
耿太夫人一見有緩,便道“太夫人,咱們是真有斷腕的決心,還請太夫人看見我們的誠意。”
可胡太夫人卻擺手不迭,“慢來、慢來……這個誠意我可不敢看,兩條人命,又不是兒戲,況且還是你家的血脈,叫你們這麼一弄,真是嚇著我了。”
耿太夫人立刻和兒媳婦而而相覷,暗裡琢磨,怎麼這麼做又不對了?思量了下道“太夫人誤會了,那通房沒死,還活著呢。隻是傷了元氣,一時沒能發落,等過兩日就傳牙郎來發賣了她,若是這樣能令貴府上消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胡太夫人不接話了,轉頭瞧瞧雲畔,“孫媳婦,你瞧人家掌家的手段,可學這點兒,彆整日寬宏慈悲,該狠起心來時,也須殺伐決斷才是。”
雲畔笑著微欠了欠身,“咱們府裡沒有這樣傷筋動骨的事,不過祖母的教誨,孫媳記下了。”
她們祖孫一唱一和,愈發讓耿家婆媳下不來台。耿太夫人見對方沒有鬆動的意思,隻好又加開了條件,“太夫人,我曉得,這回是咱們家有錯在先,光是處置了通房,不能叫太夫人稱心。我是這樣想,等郡主過了門,把我手裡的莊戶田地悄悄勻出一半來,給郡主做體己。剩下那一半,等我百年時再讓三個孫媳婦平分,橫豎絕不虧待了郡主。”
耿夫人也接了口,“若是太夫人擔心郡主和長輩們住不慣,我也可打發人把另一處府邸收拾出來,讓他們小夫妻搬出去單過,一切以郡主高興為上。”
胡太夫人聽了,又衝雲畔一笑,“瞧瞧人家這心胸!”複轉頭對耿太夫人道,“父母健在,哪裡有不事舅姑,分家單過的道理,傳出去,倒成了我們李家教女無方了。老封君,你們今日來所為何事,我已經知道了,可兒女婚事原就關係一生,我這做祖母的,也沒有權力定奪。我的意思是,既到了這個份兒上,索性丟開手吧,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不差我們郡主一個。郡主自小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這樣的女孩兒眼裡不揉沙,將來郎子萬一要納個小妾,養個外宅什麼的,總少不得一通鬨。為免將來愁悶,還是現在各自保命吧,如此你家公子心願得償,我們郡主也不受委屈,不是挺好的嗎!”
胡太夫人的話術,滿口沒有一個臟字,卻一刀刀紮在人心上。
是啊,沒成婚就養通房的男子,將來納妾養外宅還能少?已經不是正經人了,還稀圖他往後乾出正經事來嗎。郡主如今退了婚是保命,免得將來落在耿家手裡憋屈出病來。胡太夫人隻差沒有明著說他們不是良配了,耿家婆媳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
可耿太夫人還不死心,她試探著說“太夫人,要不再考慮考慮吧,畢竟許過人家的女孩兒,再攀高門也難……”
話才說完,就發現自己活打了嘴。
那廂公爵夫人笑吟吟望過來,和聲說“也未見得,如今世道,訂婚退婚的多了。鞋穿在自己腳上,合不合適自己知道。”
胡太夫人耷拉著眼皮,也來規勸耿太夫人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如今年紀大了,不再過問孩子們的事兒了,老封君何不學學我,閒著和女使婆子抹抹牌,多少日子過不得。像那等給孫子張羅女人的事,竟還是彆乾了,要是傳出去,到底也不好聽嘛。”
耿太夫人被她說得顏而掃地,挨了數落也不好反駁,站起身勉強行了個禮,拉著臉道“看來是咱們自討沒趣了,擾了太夫人清閒,還請恕罪。眼看天色不早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胡太夫人抻著扶手站起身道“往後得閒,過來串串門子,也不枉咱們相識了三十多年。”
這話愈發讓耿太夫人無地自容,潦草地微嗬了下腰,便疾步從茂園退了出來。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clexc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