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國開始的諸天!
,從民國開始的諸天
到了天和茶園。
白秀珠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她今日穿了一件短袖水紅紗長衫,兩雙雪藕似的玉臂半露在了外邊,披著銀杏如意雲肩,交領處帶著一串珠圈,極為豔麗。
手提著白色提包。
身側則是白府的福特轎車。
“讓你久等了。”
白貴下了人力車,走了過去,順手和白秀珠的玉臂挽在一起,笑著說道。
他也能估摸著大概的時間,估計白秀珠就早了他一時半會的功夫。
“沒等多久。”
“時候不早了,入戲院吧。”
“對了,你下次彆穿這一身了,怪冷的。”
“現在馬上要入夏,那裡冷了。”
“……”
兩人打著嘴仗。
不時就走進了天和茶園。
“歡迎白先生大駕光臨,自從白先生在我們這裡留下墨寶之後,茶園的生意可是一天比一天好,聽說白先生原來科舉的時候,曾有公文上報京師,說白先生豢養祥瑞……”
“這是把運氣也帶到了我們茶園,蓬蓽生輝。”
剛走進門不久。
柳老板親自前來接待。
奉承話說著一套又一套,不帶重樣。
“柳老板這就客氣了。”
“茶園地處鬨市,本就是寸土寸金之地,我那副對聯隻是錦上添花罷了。”
白貴回道。
天和茶園的生意本就不錯,在上升期、
留下他的墨寶隻是增添一些助力。
不過他來之前聽程慧廠說過,確實有不少社會名流因他在天和茶園留下墨寶之後,特意前去聽了一場戲,讓天和茶園一時之間熱鬨了不少。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在戲院裡留下墨寶。
“白先生您請進。”
“天字號的包廂恰好有空位,您請上座……”
柳老板上前引路,說道。
包廂與包廂之間也分著等次。
他贈給程慧廠的包廂票確實足以稱得上不錯,但實際上刻意留了餘地。
茶!
上茶!
上好茶!
聽起來就讓人舒服不少。
如果是程慧廠前來聽戲,這包廂票就是這上麵所寫的包廂。畢竟程慧廠說是官家太太,但她夫君金府二少爺又沒權勢,給的包廂票算是能配得上她身份。
反正是免費票,程慧廠亦不會刻意計較什麼。
但白貴拿票親自前來就不一樣了。
必須是天字號包廂!
一來是表示他們天河茶園的誠意,畢竟給天和茶園留下了墨寶,也算是有了交情,二是給程慧廠施恩,他們茶園也難以得到什麼好處,隻是維持個交際。可給白貴施恩,得到的好處肯定是比給程慧廠這等官家太太施恩得到的多……
白貴道謝一聲,亦不推辭。
小人情,受了也就受了。沒有多大壞處。
上了天字號包廂。
這裡確實比他上一次所處包廂敞亮,而且周遭人少,隱秘性能好上一些。
他和白秀珠坐了下來。
吃了幾口乾果。
“白先生,我就不打擾你和賢伉儷了。待會有新人唱戲,聽關家班說是戲唱得不錯,您要是得了閒,覺著他們戲唱得不錯,捧個場……”
“事後,我們茶園也會封上紅包,謝謝您的恩慈。”
柳老板離場的時候,猶豫了一會,說道。
捧角?什麼人能捧角?
二等的才是捧角家,這類人精通戲曲,若是捧角,各界會進行認可,這角就算是捧了起來。
但不算什麼名角,隻能算小有名氣,想要成為名角得繼續打拚。
可真正一等,能給伶人捧角的,還是例如白貴這種社會名流,大文人,若是白貴親自登報讚揚,那麼借助白貴這等名人的名氣,這角就會立刻爆紅。
如《霸王彆姬》中,捧角再捧,也沒有公子袁世卿的一句話管用!
現在沒有熒幕,表演戲曲不能傳播,隻能固定於一地,一個戲院。但文人的筆墨文章,可是真正能夠傳遍四海,讓大眾熟知的。再者,文人自古地位就高,這是從古到今流傳的,畢竟……官員和文人這兩個身份往往互通,哪能不高。
“若是他們表演的好,我也不會吝嗇讚賞。”
“手上還有一些散碎零錢。”
白貴捏碎一顆花生殼,吃著花生米,順口說道。
他又不是多麼喜歡聽戲,此次過來就是閒得無聊,陪白秀珠來的。
兩人總不能整天窩在家裡,得出來透透氣、
親自給其登報……這不可能,但給一些打賞還行。反正他給打賞,柳老板這裡如數奉還,到時還有紅包奉上,何樂而不為。
柳老板道謝離開。
“我現在倒是羨慕夫君你了,什麼也不用做,就有人把錢奉上來。”
“還唯恐你不要……”
白秀珠美眸中露出崇拜之色,奇道。
她家不缺錢。
但沒見過有人直接上門送錢這種事情。
“這有什麼,柳三變和唐伯虎這兩位大才子,上青樓,不僅不用給錢,反倒有青樓女子送錢。”
“和他們相比,我自愧不如……”
白貴歎息一聲。
柳永和唐寅都是青樓常客,去青樓不僅白女票,白吃白睡。而且第二天一大早,歌姬們還會給兩人封上紅包,給潤筆費。
嗯,正常的潤筆費。
他和這兩位相比,還是有差距的。
“你還想著去青樓?”
白秀珠美眸瞪了白貴一眼,不滿道。
白貴“……”
戲台高架,敲鑼打鼓,鐃鈸拍響。
大幕拉開。
一個小旦咿咿呀呀的踩著細步走了出來,粉裝塗麵,頂插如意冠,點翠頭麵,冠前是一道斜梳劉海,上披著銀藍織錦雲肩,坎邊鑲著珠串,內套黃色繡花鬥篷,外罩魚鱗甲,係腰箍,素手握著雙劍,忽的躍入眾人眼前。
“好!好一個虞姬!”
看慣戲曲的人,一眼就看出這是虞姬扮相。剛才報幕的人也說,這一場是霸王彆姬。所以聽戲的人不會分錯。
不過……聽得京劇多了,僅是虞姬扮相,還不足以讓他們動容。
而是這虞姬身段挺拔,妖嬈嫵媚,一雙剪水雙瞳和纖纖十指,讓人真的一眼服了,服了這個紅顏禍水的美嬌娥。
“他是假虞姬,男的!”
白秀珠橫眸掃了白貴一眼,見白貴未曾和底下大院聽戲的那群男人一樣動容,頓覺滿意。
“男的?”
“儘管有交領擋著喉嚨,但能看出來……”
白貴皺眉,看了幾眼,點頭道。
一般來說這種戲台較遠,又有交領擋著脖項,不會輕易分出男女,但他目力深遠,又習武精通人體筋骨周身穴竅……,第一眼沒看出個究竟來,但被白秀珠這麼一提醒,多看幾眼,就明白了些。
“我倒是沒看出來喉結,但在京劇中,男旦和女旦扮作虞姬……”
“男的額前需要留劉海,女的發長無須留,能夠以此分辨男女裝扮。”
白秀珠解釋道。
她聽戲曲不多,不過霸王彆姬是京劇中的名篇。她跟著金府太太小姐聽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彆人不知道的細節。
“有趣!”
白貴搖了搖頭,繼續欣賞表演。
“自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
“隻害得眾百姓痛苦頻連……”
虞姬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雙瞳狀似傳情,似含嬌羞,讓人覺得雌雄莫辨。
她手提長劍,劍柄垂下尺長的黃穗,婉轉在舞台上。
踏步,劍舞!
“大王回營啊。”
霸王項羽扮相的淨角,畫著鋼叉無雙臉,亦上了台。
“大王——”
虞姬長歎。
“此一番連累你多受驚慌。”
霸王項羽攙扶。
“唱得好!”
場下,掌聲雷同。
不少人開始投賞錢,銀元、珠翠、金瓜子、手鐲、金葉子等等,反正手上有的,都被投了上去。
有的人是托,特意捧場。
而有的,則是真覺得這戲唱得不錯,樂於捧場。
包廂外。
小廝敲門,他不敢擅自進來,在門外低聲道“白先生,柳老板說了,這幾個伶人唱得不錯,勞費您看能否開了恩慈,捧捧場?事後柳老板定有答謝。”
本來柳老板是想讓白貴自個看,覺得不錯了,投個賞錢,算是捧了場。但現在看到這霸王彆姬的出場戲有捧成燕京名角的潛力,所以連忙讓小廝問問附近包廂的客人,看能否捧個場。
這和青樓姑娘梳壟差不多,頭遭很重要。
要是頭遭就開門紅,今後發展定然一帆風順。
“可以!”
“你寫……白美和看賞一百五十枚銀元!”
白貴思索一會,說道。
這霸王彆姬開場戲唱的是真不錯,讓他這個不愛聽戲的人,一下子都聽了進去。不過也僅此而已,要是柳老板不提這茬,他打賞也最多幾枚銀元,上升不到這麼大的程度。
他有錢,但不想錢打了水漂。
不過現在既然柳老板願意兜底,他自然不會太過客氣。
這一百五十枚銀元,不少了。
才是新人,要是徒然捧場賞金高了,彆人也會看出幾分端倪。
而且錢財不重要,重要的是戲院想要借助他的幾分名氣。
天和茶園沒有讓白貴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事事恭敬,墨寶給開了兩百枚銀元,又請到了天字號包廂,現在做個順水人情,他不會刻意避開。
門外小廝一喜,正要扯開嗓子喊著的時候。
在隔壁包廂門口的另一名小廝,喊道“張宅張公公看賞三百枚銀元,另附玉雕紅珊瑚樹一顆——”
這時站在白貴包廂門口的小廝才緊著喊道“白美和看賞一百五十枚銀元——”
他喊完後,有些墮了氣。
多了,與榮有焉。
剛才張宅張公公的賞金遠超了白貴的看賞。
場下喧嚷聲一片。
“張公公大氣啊,看賞了這麼多銀錢。”
“那玉雕紅珊瑚樹至少價值數百銀錢,而且估計是宮中珍寶……”
“嗬!這張公公可不僅是看賞那麼簡單,說不定是看上了這男虞姬,他謔謔的人可是不少。”
不過後半句話隻是低聲竊竊私語,不敢高聲談論,怕犯了忌諱,惹了麻煩。
“咦?”
“你們聽到沒有,剛才唱賞的小廝說……白美和看賞一百五十枚銀元?白美和,應該是那個著名作家,他也來到天和茶園聽戲了?”
“你們不知道嗎?天和茶園的柳老板去年請了白美和一副墨寶,花了兩百枚銀元。”
“嘶!這麼高的潤筆費?”
“高?低了人家還看不上呢。”
“不過剛剛張公公壓倒了白美和的看賞,不知道兩人會不會爭鬥一番?”
“想多了,張公公算個什麼玩意,昔日宮裡的太監而已,哪能和白美和這種炙手可熱的人物相比。”
“誰知道呢,大人物就喜歡爭個臉麵。”
包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