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也好。”
唐婉聲如蚊呐,紅著臉輕點螓首,在婢女的服侍下,下了雕車。
繼而她默默的跟在白貴的身後,邁步入了白氏布莊。
……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年之後。
紹興十二年初春,嶽飛被趙構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殺。嶽飛和韓世忠乃是好友,白貴雖想施之援手,但無奈嶽飛已經心存死誌,他隻得以道術偷偷將嶽雲救下,送到了瓊州。
次年,白貴以武科中舉,被趙構賜金帶武狀元。
爾後數年,因白貴年雖小,不能任事,所以隻補了一個正九品的成忠郎。
這一日,是清明節。
白貴早起買了紙馬、蠟燭、經幡、錢垛等一乾物事,準備前往玉皇山頂的福星觀前去燒香,追思祖宗。
本來他家中是信佛的,以往燒香追思祖宗都是前往金山寺,但在他的建議下,改信了道觀,重新將祖宗牌位移到了玉皇頂的福星觀。
對於大多數人家來說,信佛信道無所謂,隻是一個追思的手段。將祖宗牌位在道觀或者佛寺中供養,是時人常見的一種做法,可以保佑家中安寧,而且祖宗享受福祿不斷。
不過在廟中祭拜祖宗,每年都要奉上一定的香油錢。
玉皇頂位於西湖和錢塘江之間。
白貴過了西寧橋、孤山路、四聖觀,又對著林和靖的墳塚祭拜了一番,就到了擺渡處,準備搭船。
不料雲生西北,霧鎖東南。
天際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了。
雨水綿綿不絕。
“道法的氣息……”
白貴此刻已經消化完了呂祖的那一顆金丹,丹成九轉,隻差最後一步,就可登臨地仙之境。
普通天時氣候,和用道法施來的雲雨,並不相同。
他法眼一觀,就能看出紕漏處。
“阿公,搭我去湧金門。”
白貴走到擺渡處,對船夫說道。
船夫年老,帶著鬥笠,披著蓑衣,雨水朝外淌著。
“是白大官人?”
擺渡的阿公一眼就認出了臨安城的名人,笑道。
韓世忠的韓府就在西湖邊,而白貴常來西湖,一來二去,整個西湖謀生的人,鮮少不認得白貴這位大官人。
舟船靠岸,白貴輕輕向前一躍,就穩穩的站在了船頭上。
他提著紙馬等物,準備鑽入船艙避雨。
“等一等……”
“公公,搭一下我們。”
船夫剛搖上不到三十步的水麵,就聽岸邊有人叫喊。
這聲音清脆,有若黃鸝。
船夫和白貴都循著聲音朝岸上看去,隻見是一個紮著墜馬髻的小娘子,一襲白絹衫,身邊跟著一個丫鬟,穿著青衣裳,挽著雙角髻,發髻垂著兩條大紅頭須,手裡吃力的提著一個包裹。
“白大官人,你看?”
船夫轉身對白貴詢問道。
這剛離岸沒多久,再返費不了多少功夫,而他卻可以借此賺上一些銀錢。若是旁人,他斷不會問,自己就去上岸了,但眼前的可是官人,有著官身,他不敢欺辱。
“一發搭了她們倆。”
“我白家向來積德行,行善事。”
白貴笑道。
這是清明節,鬼門關大開,什麼魑魅魍魎都跑了出來。以他的法眼,一看就看出岸上的那兩人身份為何。
不過和他以往看的故事話本不同的是,這白娘子此時並非是什麼未亡人打扮,就是單單一個俏麗小姐。
這點極好分辨。
嫁了的婦人會在婚後盤發,而未嫁的則不會進行盤發。
墜馬髻就是未婚少女打扮。
船靠岸,白娘子和小青上了船艙。
兩人坐定。
白娘子秋波頻轉,看著白貴,朱唇輕啟,露出兩行貝齒,盈盈起身一拜道“多謝官人搭了我們兩個姐妹,這是我們姐妹做的糕點,官人吃了吧。”
“也算是我們報謝了官人的恩情。”
她打開包裹,裡麵除了衣物,還有一漆木食盒,盒內是桂花糕兒。
“此是小事。”
“二位小娘子不用多謝。”
白貴擺手,不肯去吃點心。
他能看出這點心並無異樣,隻是普通俗物,但凡事小心為上,他自不肯在這一點上跌了跟頭。
“不知官人姓甚名誰?”
“家住何方?”
白娘子眼波盈盈,看著白貴。
此時的白貴頭戴黑漆頭巾,穿著一領青羅道袍,很樸素的富家公子打扮,可那股昂揚的精神氣,任誰看到,都會覺得此人不簡單。
“姓白命富貴。家住清河街白氏布莊。”
白貴順口回道,未曾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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