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在天庭當值,去往靈山做客,碰到了玄奘法師。”
白貴回道。
李治聽後內心稍驚。
這位留國公的官職究竟大到了何種境地,竟然能前往靈山做客。要是白貴去往哪一家菩薩、羅漢做客,他還不會驚訝,可去往靈山做客,這意思可就不同了……。
“留公多年未返人間,先前白宅的仆役也是老的老,走的走……,勝業坊白宅,父皇每日都會派人進去庭掃,我再贈給留公幾個粗使的婢子,也好服侍留公在長安的日用。”
李治拉著近乎,說道。
十四年,說起來短,可那是對仙神而言。對於凡人來說,無病無災的話,大部分的壽命也就在五六十歲左右,十四年,太過漫長。而白宅又少了主人,白貴並不刻薄,沒簽這些人賣身契,所以再是忠心的仆從,也會漸漸離去。守著一座空宅子,也不算儘忠心。白貴也沒讓他們強留。
“這就不用了,貧道一簞食、一瓢飲,亦可度日。”
白貴輕笑一聲,拒絕李治提議。
以他如今身份,晉王李治派遣的仆役再是盯哨,也不會肆意妄為。但他到底也是魏王李泰的老師,縱使不明著幫助李泰奪嫡,可也不至於在這點事上,去難為魏王李泰。
李治內心稍有失落,但他依舊掛著笑容,和白貴之後的相談數語,也未有絲毫不滿,儘顯皇家教養。
“聖僧,不知聖僧此行去往西天靈山,可否求得長生經文?”他又一轉話題,問起了唐僧。
“佛祖言道,這些經文皆是修行之要。隻要陛下苦修,或有可得。”唐僧雙手合十,念了生佛號,言道。
“或有?”
李治訝然。
“心誠之人可見敞途,有仙佛援引,不淨之人難矣。”
唐僧解釋道。
白貴聽後無語,這就是佛門的詭辯之處了。這些佛經,事實上說是修行之要也無大礙,可必須是深悟佛法之人,才可從中體悟到成佛之道。先不說李世民有沒有這個悟性,僅是他的壽元就撐不住了。
而能成佛的人,哪怕隻有一本《金剛經》,所見之處皆是靈山。
簡而言之,唐僧求取的經文,對李世民絲毫益處也無。
“何為不淨之人,何為心誠之人?”
李治反問。
他也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晉王殿下,你心就不淨。”唐僧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然後閉眸不再言語。
他成佛後,有了道行,也會了諸多神異。
譬如他心通。
當然他的他心通,探查不了白貴這等的神仙,也隻能聽聽凡人的心聲。晉王李治的腹黑,他此刻聽的一清二楚。
所以他說李治是不淨之人,非是無的放矢。
李治的心不淨。
“聖僧,孤心不淨?所以難修長生經?”
李治詫異。
他的心若是算不乾不淨了,那整個皇族的心,又有誰可以稱得上乾淨。看來他父皇李世民苦苦所求的長生經,亦隻是一場空歡喜。
“殿下,你的心亂了。”
唐僧又指了指李治的心口。
李治連忙靜心,不敢胡思亂想。
他既希冀唐僧能帶來真正的長生經,讓李世民延壽。再怎麼說,李世民都是親手將他養大的。可他又希望這長生經是假的……,皇位唾手可得,不想再增加什麼變數。
不時,幾人到了立政殿內。
由長孫皇後親手安排的素齋,款待幾人。
“禦弟此行十萬八千裡,終於求得真經。上一次見到禦弟,還是貞觀十三年,如今十數年過去,禦弟……”李世民正要客套的時候,卻發覺唐僧的相貌和以前的差彆竟然不大,和白貴一樣。
他簡單寒暄幾句,問了迫切的話,和李治問的一樣,可有長生法。
為世人求取真經,這隻是一個托詞。
唐僧也是如先前回答。
“看來朕也是不淨之人。”李世民臉色稍難看了一些,他如今年歲已老,原先擾他不得安寧的涇河龍王龍怨也早就化之無物了,聽到唐僧回來,想的就是看唐僧能否求得真經,延他壽元。
不過他到底也是一代帝王,縱使內心不待見,卻也沒明顯表露出來。他表彰了一番唐僧的功德後,就讓一眾人用餐。
“也難怪佛門著急挑選傳經人了……”
白貴見此,搖頭。
李世民再是聖天子,可也沒道理會為佛門出死力。尤其是佛門開的還是空頭支票。也是,一代帝王的壽元,牽扯的因果太大,哪怕是佛門,也不會擅自改動。縱然雖可,然而一介凡人,還無須他們耗此精力。
“白卿,在天庭當值,不知朕……”
李世民和唐僧說完話後,看向白貴,他頓了一聲,“不知朕的壽元剩下多少,白卿儘管直言,無需避諱。”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這點,他能感覺到,思維轉動的很慢,走一步就會氣喘不少。
“陛下……”
長孫皇後垂淚,她比往年老了不少,鬢發微霜。但保養的不錯,看起來比李世民還要健康一些,“陛下若死,觀音婢願同往。”
“要是長孫皇後活著,也不知道李治會不會那麼大膽,去找武珝?”白貴突然想到了這一點。當然如今的武珝在感業寺出家,非是李世民的妃嬪,也無需去介懷這一點了。
他甩掉腦海中的雜念,沉吟一聲,“陛下壽元,貧道觀紫微星……,約莫還有二十三日。”
人間帝王的壽元,與紫微星有關。
紫微星是帝星。
“二十三日?”
聽到此言,殿內眾人驚駭。
李世民亦感頭腦暈眩,他搖搖欲墜,倒也是天可汗,硬撐了過來,“多謝白卿告知此事。”
“朕無礙。”緊接著,他嗬退了來扶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