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子趁著姬潯停頓的岔口,十分懂得抓緊時機地補充了一句,順便把手裡一直捧著的花扣送到了姬潯桌上。
那一枚手藝不怎麼樣的花扣就這樣和書桌上分外精致的紙鎮和筆筒擺在了一起,平庸度瞬間就拉高了,小雲子甚至有些不忍心去看。
可即便是這樣,那位看慣了各種華貴精致的擺設玩意兒的提督大人卻依舊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默默地端起了花扣仔細看了幾遍。
小雲子自然要抓緊時間在此時討好姬潯,努力裝出一副感動的樣子道:
“這花扣想來是沈小姐自己做的,果真是心靈手巧,精美異常啊!”
說罷,又懷著些期待地等著姬潯對自己的‘胡言亂語’做出義正言辭的批評。
姬潯倒是真的如小雲子所願地皺起了眉頭,對著那枚不怎麼有賣相的花扣,眼底全是□□裸的嫌棄之情,
“什麼眼神?這也叫心靈手巧精美異常?做得難看死了,也就是我喜歡她所以才不嫌棄……”
小雲子嘴角抽了抽,心道你這還不是嫌棄?嫌棄倒也罷了,敢不敢不要把你嘴裡‘難看死了’的花扣這麼仔細地給掛在腰上?唉……這二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典範啊!
“她既來送東西,為什麼不上塔來?”
小雲子看著姬潯狐疑的眼神,內心有些跳脫,方才在底下,那沈小姐一看就是不好意思了,可是自己該怎麼和大人形容才好呢?
他的猶猶豫豫讓姬潯很是不悅,才鬆下去的眉心複又重新皺在了一處,那上挑的眼角本該分外撩人,可是在此時卻又讓人心裡發涼。
“問你的話,為什麼不答?”
小雲子心裡那個委屈啊,再三斟酌了說辭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許是沈小姐姑娘家臉皮薄,當麵拿給大人有些害臊……”
姬潯看著小雲子覷探自己臉色的眼神,挑了挑眉,一個簡單的小動作被他做得風情十足,
“是了,彆的長處沒有,說她兩句就能臉紅半天……”
小雲子悄悄地揩著額間細細的汗珠,在確認了姬潯臉上的笑意不假之後才道:
“督主送了沈小姐許多精巧玩意兒,想是沈小姐心裡一直記掛著督主,所以才親自打了這絡子送來……”
姬潯被沈莙這一舉動哄得開心了,望著桌上堆積成山的文書奏本也不再那麼不煩悶了,小雲子打眼瞧著,這沈莙送來個普普通通的小把戲,效果卻是極大的。姬潯何許人也,諂媚之人費勁心思送些珍貴寶物也不見他動動眼皮,出了名的難討好。可如今看來,禮是什麼不重要,最要緊的還是看送禮之人是誰。
“你去傳個話,叫她今夜裡到雁尋塔來過夜。”
小雲子臉上的笑容一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麼,
“什……什麼?”
“怎麼,你最近耳朵不怎麼好用是不是?”
小雲子心裡百轉千回,什麼不純潔的思緒都過了腦,最終憋到嘴邊的卻是一句
“沈小姐……沈小姐是上陽宮的女官,這個…無故不在上陽宮內過夜容易叫人發現……”
姬潯慘白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扣著,發出幾聲頗有節奏的‘篤篤’聲,示意著手的主人對方才小雲子的話很不滿意,
“這點事都不能處理好,我要你何用?”
小雲子一個哆嗦,瞬間打起了精神來,
“奴才馬上就去傳話……這個……大人,是不是要把樓下的房間收拾出來?”
姬潯此時已經重新拿起了朱筆,頭也未抬便不耐煩道:
“不用,她就睡在裡間。”
小雲子聽罷,一麵垂頭往外退,一麵表情有些精彩,督主彆是今兒夜裡就要動真格的了吧……
容弼是看著小雲子上了塔的,可是等來等去也不見人下來,還以為是他得罪了姬潯,有去無回了呢,好不容易待他下來,後者卻又是一副十分高深莫測的表情,動作也不似平常那般機靈了。
“你在上邊怎麼待了這麼久,這又是要去哪?”
小雲子心想,這麼勁爆的消息不能就弄傻自己一個啊,於是十分認真地對著容弼道:
“督主吩咐,把那位沈小姐接到雁尋塔來過夜,我這正要去傳話。”
如果說小雲子隻是有些驚訝於姬潯突然的決定的話,那麼容弼的反應就可以說得上是目瞪口呆,甚至還有幾分讓人疑惑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