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果真燈火通明,門才被合上便有一個綠衣丫鬟神色匆匆地路過,嚇得心虛的沈莙吞了吞口水。
她伸手拉住了那個小丫鬟,儘量客氣道:
“何事如此急匆匆的?”
那丫鬟見拉住自己的是沈莙,也不敢強行掙開,隻好緩一口氣解釋道:
“陸大人隨王爺往鏡花台來了,其他姐妹都已經到前廳去侯差了。”
沈莙一聽,沒有來的一陣緊張,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緊閉的房門然後才跟著那綠衣丫鬟一路往楚鄢那邊去了。
她想趕在姬桓和陸鐸前頭先到楚鄢房裡,跑得氣喘籲籲的,披頭散發到的時候卻尷尬地發現姬桓和陸鐸已經坐在臥房的八仙椅上了,一屋子下人都看著她。
沈莙強自穩了穩心緒,一顛一顛地跑到了楚鄢榻前。
姬桓就坐在不遠處,也隻著一身淺黃色寢衣,臉上也不見平時慣有的輕佻笑容,見沈莙來了便淡淡問道:
“把你吵醒了?”
沈莙此時神經高度緊繃,姬桓的一舉一動都讓她緊張,她裝作探頭想看看床榻裡的情況,卻被陸鐸一下子拉了回來,
“他正在看腿,褻褲都挽上去了,衣裳不整的,你一個年輕姑娘,毛手毛腳地湊上去看成何體統!”
沈莙被陸鐸聲色俱厲地訓斥了兩句,唬得渾身一抖。一旁的姬桓見此反倒放鬆了表情,看著手足無措的沈莙笑道:
“彆怕,他這是吃味呢。”
沈莙哪裡是害怕這個,心裡藏著旁的事兒呢,隻悶悶地低著頭不說話。她這樣子沒讓姬桓起疑,倒叫陸鐸心中一軟,緩了臉色,語氣卻還有些生硬,
“不用哭喪著臉,大夫正在察看,他這也是舊疾了,不會出什麼事的。”
儘管沈莙努力低著頭,姬桓還是就著燈光眼尖地看見了她紅腫的眼眶,不由得心頭一動,卻並未出言詢問。
屋裡靜悄悄的,過了好一會兒那大夫才從榻邊站起身來,擦擦額頭的汗,對姬桓恭敬道:
“沒什麼大事,許是水土不服所以犯了腿疾,已經施過針了。”
聽他這樣一說沈莙心中才算是鬆了口氣,看來果真是裝的,否則以楚鄢的脾氣,稍稍不適是不會把人都招來的。
姬桓站起身來走到楚鄢榻前,見他神情倦怠便把表麵功夫做足了,
“是本王照顧不周,先生好生養著,需要什麼隻管像下人吩咐便是。本王這便不叨擾了,先生休息吧。”
說罷旁邊便有一個丫鬟伶俐地將一件淡水青的披風替他搭在肩上。姬桓要告辭,陸鐸自然不會久留,也跟著一同出去了。沈莙本想再待一會兒再回房,也好不叫人起疑,隻是姬桓才一轉背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偏頭笑著對她招了招手。
他這是在招小狗呢!沈莙內心憤憤不平,但卻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和他對著乾,穩定了一下忐忑的內心,站起身來跟著他們出去了。
外頭站了十來個丫鬟婆子,皆提著燈籠式的蓮花燈,穿戴整齊,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侍奉著。隻因姬桓來了,她們便都不能安然睡著。
沈莙跟著一路走過了兩條回廊,見姬桓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這便有些著急了。好在經過下一個轉角處時他總算停下了步子,轉頭看著沈莙緊蹙眉頭的小臉道:
“哭過了?”
沈莙心跳都漏了一拍,呼吸也有些急促,果然還是叫他看出端倪來了。她按捺住心中不安,偏過頭去,換上一副黯然的表情,悶悶地“嗯”了一句。
姬桓見她連辯白也沒有,痛痛快快地承認了,心中也頗感意外,因此追問道:
“為什麼哭了?”
真聽他問起這話沈莙心裡也很鬱悶,連帶著感情也真摯了幾分。她不去看姬桓,隻靜靜盯著引路的丫鬟手中搖曳的燭光看,
“想家了。”
這句話算不得是謊話,從京城到雲南郡,她也算是背井離鄉,親人朋友都再也見不著了,甚至連沈菱的婚事也是從姬桓口中知道的。
“王爺若沒什麼事那我便回去了。”
沈莙心裡怨恨姬桓,也厭倦一直和他唇槍舌劍。她可從未做過什麼得罪姬桓的事,如今卻被他軟禁在這裡,想見的人不能見,想做的事不能做,什麼都不能指望。
姬桓亦是看出了沈莙臉上的厭煩和惱怒,他眼中的調笑意味淡去,竟有一瞬間被擾亂了心緒,沒由來的覺得她這種神情十分刺眼。本不該在意的,沈莙是不是傷心,是不是難過,是不是厭惡他,這些與他有何乾係?可是他偏偏就是在意了,哪怕隻是短短一瞬的壓抑和刺痛都足以讓姬桓生出警覺之心。
他不再多問,換上一副漠然的表情,將一大幫子人丟在後頭,自己走遠了。
一旁的舉著宮燈的十來個丫鬟反應過來,趕忙追了上去。
陸鐸冷眼打量著姬桓的神情變化,在他走後便嗤笑一聲,隨手從最後跟上的丫鬟手中拿了蓮燈,看著沈莙認真問道:
“在你心裡,姬潯和沈菱究竟哪一個更重要?”
沈莙不知陸鐸此話何意,慌張轉過頭來時問這話的人卻已經在十幾步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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