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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回去晚了一些。
付璟自然拒絕了愛德華“私奔”的提議。由於擔心季啟銘再做出些極端的事,他不打算把對方牽扯進來。
雖然看起來,愛德華仍未放棄。
算了。
付璟心想。
反正今後他會儘量減少跟愛德華見麵。就算傷害朋友情誼,也總比害對方沒了性命好。
回家的時候原以為父母已經睡了。沒想到燈火通明。付璟這才記起自己忘給父母報平安。
見付璟身上沾了些灰土,付母十分緊張“你去哪了是不是那個人又對你做什麼了”
“不是啦。”付璟安撫,“今天去跟朋友吃飯,回來不小心摔了一跤。彆擔心,我就是去放鬆一下。”
這個回答讓父母安心了一些。
送兩位老人休息去後,付璟又一次聯係小馬。這回對麵總算通了。
小馬說是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才沒接到電話。後來一直在路邊等警車,卻沒等到。
付璟原以為是自己錯過,沒想到明明報了警,警方卻真沒過去。這樣看來,季家的勢力範圍比想象中還大。
“哥,這可該怎麼辦”小馬哭喪道,“跑又跑不掉,報警也沒用,難道隻能放任下去嗎。”
付璟沉默片刻後道“以後我會儘量減少跟愛德華來往。”
小馬“咦”
付璟“你明白的吧這樣會連累到彆人。這件事隻能我自己處理。”
小馬“好的。”
哪怕是小馬,通過今晚的綁架事件也總算明白了季啟銘的可怕之處。
他雖然早有所聞。但事情不發生到自己頭上,恐怕很難感同身受。
畢竟一直以來,季啟銘對付的對象從來不是他們。
“不過哥,你記得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小馬道,“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我肯定幫你”
“謝謝,”付璟笑,“但你有空還是多陪你女朋友吧。”
一提到女朋友,小馬就有些不好意思。
“嗐,這事兒又不衝突。”
“啊、莎莎給我打電話了。哥,明天見”
電話掛斷。
而同一時間,幾百米遠處的獨棟彆墅依然亮著燈。
浴室裡彌漫著白霧,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擰上水龍頭,隻聽水聲嘀嗒。
外邊是盥洗室,此刻亦是白霧朦朧。
原本,季啟銘想要殺了愛德華。
這並不難。無非一個公司高管,背後沒有其他勢力。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沒有人能發現。
迄今為止,他也總是這樣做的。
那些妨礙、覬覦、惹怒他的人,那些掩埋的隱患。鏟除一切,不留半點兒痕跡。
但這已習以為常的手段,到了這會兒卻不頂用了。
他產生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如果處理掉了愛德華,付璟會對他露出何種表情
他本想告訴自己不用在意,可終究收了手。
最後得來一個如此半吊子的結果。
浴室內霧氣升騰,鏡麵滿是白汽,隻隱約看得見模糊的輪廓。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上,拭去那些多餘的水霧。
陰美的麵容映於其上。青年發絲未乾,滴著水。
明明剛洗完澡,皮膚卻依然蒼白。深不見底的漆色眼眸直視著鏡麵。
付璟說怕他。
季啟銘當然清楚,那些圍在自己身邊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人既是因為權勢、也是出於恐懼。
這能讓他更好地管理下屬,也能讓其他不長眼的小人物不敢接近。
所以,很方便。
可他從沒想過付璟會對自己說出這話。
那些製裁旁人的手段,他從來沒有用在過付璟身上。
為什麼要怕他
不覺地,貼於鏡麵上的手掌微不可見顫抖。幾乎是要把鏡子捏碎,手背青筋繃起。
與之相反,麵上卻仍然瞧不出任何情緒。
季啟銘垂下視線。覆於手臂上的水珠蔓延滴落,墜於麵台之上。
“我喜歡的,隻是想象中的那個你。”
“我以為你是付銘。”
耳畔回響熟悉的音色。
季啟銘雙眼微闔,視野不覺變得模糊。浴室內水蒸氣灼燙著脊背,可體溫卻沒有半點兒提升。
“好冷。”
他低聲喃喃。
翌日周末,原本晚上約了愛德華要一起吃飯。但昨天發生那種事,這一約定也不了了之了。
清晨正做著飯,忽然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巨響。
付璟以為出了什麼事,鍋鏟來不及放下就要往樓上跑,就見付母一臉歉意地走下來“你爸腳崴了。”
付璟一愣。
好像是下床的時候沒注意,一不小心就崴到了腳。上了年紀的老人骨質疏鬆,很容易受些輕傷。
他決定中午熬點骨頭湯。
“早飯我做好了。”
庭院裡,旺財剛吃完狗糧,一刻不停扒拉著落地窗想要主人帶它出去。平日裡都是付父負責帶出去溜的,早晚各一次。
付璟收起圍裙“我帶旺財出去順便買點兒菜,媽你照顧一下爸。抽屜裡有藥膏。”
“好。”付母笑著埋怨,“那老頭子,儘會給兒子添亂。”
付璟穿上運動鞋,給大白狗的項圈係上繩。小跑出了門。
這邊空氣很好。尤其早晨,葉尖沾了晨露,空氣微濕,無比清新。
大白狗東嗅嗅西瞧瞧。下一秒忽然發現什麼東西,汪汪叫喚兩聲,撒丫子往前跑。
牽引繩被猛地一扯,付璟硬生生被帶著往前“旺財”
前方出現一道人影。旺財是奔著那人去的。
付璟生怕撞到人,兩隻手一齊牽住繩,喝道“旺財”
大白狗終於停住,歪頭望向身後主人,似是有些不解。
“不好意思,沒撞到你”付璟抬眼。當看清身前人樣貌,後邊的話不禁卡住。
由於沒同往常一樣穿西裝,他一下子竟沒認出來。
休閒運動服,拉鏈敞著,裡邊純白色的t恤。尤其頭發沒經過摩絲打理,柔順散著。晨曦光落於其上,宛如籠了一層淡光。
季啟銘是絕對不會穿這種衣服的。顯得年紀太小,讓人看輕。
隻有付銘。
一時間,付璟隻覺得時空錯亂。好像回到了當初。
起初季啟銘沒有衣服,穿的都是他的衣物。因此氣質大相徑庭。也讓他恍惚產生錯覺,付銘跟那個可怕的人並非同一個。
對麵像是才瞧見他,彎了彎眼“早上好,我剛準備去找你。”
付璟很快回神,拽著牽引繩就要走。
他不想跟季啟銘多交談。
而且明明昨晚才發生那種事,對方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好像完全忘了。
雖然,原本對於這人而言,那或許本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事。
“璟哥哥。”
付璟停步,皺眉轉回頭“我說過了,彆那樣叫我。”
話音剛落,就見眼前遞來一本書。上邊文字他看不太懂,封麵是一張綠植照片。
“盆栽養育手冊,”季啟銘道,“這本很有用。”
付璟一滯。
他確實清楚,付母作為一個養花新手,雖然自學了不少知識,但還是有很多理解不透徹的地方。導致數盆植物枯萎凋零。
他沉默片刻,硬邦邦道“不用了,反正我們也看不懂。”
“重要的地方我都翻譯過,寫了注解。”季啟銘將書遞來,“我留著也沒用。”
付璟原本兩隻手拽著牽引繩。這下空了一隻,旺財立馬掙脫開來,開始圍著季啟銘轉圈。似乎完全忘了前幾日受驚嚇的場麵。
付璟看向書冊。
這個人究竟想乾什麼。
給一巴掌再給一甜棗
討好將功贖罪
可是有必要這麼做嗎。明明昨天乾的事,才符合他一直以來對季啟銘的認知。
指上用力,書冊不覺起了卷兒。
付璟一把將東西塞回去“不需要,我自己給她買。”
季啟銘看著被還回來的書,笑了笑“好吧。”
“走了旺財。”
付璟一提拎繩子就要繼續往前。結果一走沒動,反倒自己一個趔趄。
回頭看去,見這幾十斤的大白狗硬生生坐在了季啟銘邊上,瘋狂搖尾巴。
付璟“”
“走啊”
他又用力拉了一把。
然而大白狗毛都被扯變形了,依然不肯挪窩。親昵地對季啟銘撒嬌。
季啟銘往後退了一步,大白狗繼續纏上。
好家夥。
付璟心想。
這狗還是隻顏控
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疼,完全不記得自己之前被這人嚇住,結果一天都沒吃飯。
季啟銘見付璟使勁往外拽狗,卻完全沒有效果。手指著狗“要我去溜嗎。”
十分隨意的問話。
但這種問話,原本隻會出現在對方失憶期間。
付璟隱隱感到一種違和,拒絕“不用。”
季啟銘“那我跟你一起”
付璟“不用”
他恨鐵不成鋼望著自家養的狗,“旺財,你要再不走,今天飯就沒了晚上我也不會再帶你去遛彎”
許是聽懂了主人的話,又或許是感受到主人慍怒的情緒。大白狗終於挪了步,又重回主人腳邊搖尾巴挽回。
“汪汪”
付璟直接轉身,牽著繩子徑自朝前跑去。
既然猜不透這個人想法,那他也不打算去猜了。
遠離,不扯上關係。
這絕對是最好的做法。
很快到了工作日。
付父崴傷好了一些,但還沒法跑動,出去遛狗不方便。母親既要照顧花草,一個人遛那麼大隻狗力不從心。
隻能他早上早起,晚上讓小馬早些下班過來幫忙。
來到公司,秘書告知愛德華公司那邊的人取消會議,說是負責人臨時請了假。
付璟倒也能理解。
雖說隻是皮外傷,但臉上傷勢一眼就能瞧見。愛德華這副模樣,估計對方公司也不放心人出來見客戶。
“送些慰問品過去吧,”付璟道,“用公司的名義。”
秘書應下。
付璟“還有,以後彆跟彆人透露我的行程。找我必須提前預約。”
秘書遲疑“那愛德華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