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少年再作揖,而後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
禮宗。
青石地麵,古樸勾欄。
“喲,稀客啊,怎麼,來找日初?”
水寒避開慕容雪八卦的眼神,俯身道
“不是,我來找三具屍體。”
“哦?劉老漢他們家的?”
“是。”
慕容雪這下對眼前這個少年更有興趣了。
“你要他們做社麼?”
“把他們帶回故裡,入土為安。”
“此事本與你無關。”
“的確,可我做,隻是因為我想做,我覺得這樣做,可以讓我感覺舒暢。”
慕容雪聽了這話,愣了一下。
我做,隻是因為我想做,多麼愚蠢的話啊,在這亂世之中,哪有什麼隨性而為,不過都是利益驅使罷了。
不過,像這樣愚蠢的話,倒是許久沒有聽到了呢。
慕容雪看著水寒,她感覺眼前這個少年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他的眼神不再是那樣的單純無邪,反而是增加了一些不可名狀的憂鬱感,似乎是從心底在為了某件事情而悲傷。
不過出門遊曆一趟,這小子,倒是成長了不少啊。
水寒最終帶著一個壇子離開了禮宗,壇子裡麵,裝著劉老漢一家三口的骨灰。
“彆太較真了,這亂世本就是如此的。”
這是慕容雪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這話本不必說的,水寒心裡清楚,他從小就見過很多的死人,以後還會見到更多。
他並沒有覺得有多傷感,隻是他現在想要去做這樣地一件事情,想要幫這已經絕後的一家完成他們生前最後的希望,然後,用自己的餘生,去不斷地修煉,至少要讓這種事,少發生一些。
已經有足夠多的家族,足夠多的姓氏永遠地埋沒在了這亂世紛爭之中,曆史甚至都不會留下他們影子,這樣的事真的已經足夠多了。
水寒又想起了在醉仙樓那段時光,曾經有一群魏國的難民駐足於易水河邊,他們想要渡河討口飯吃,但是太守卻下令,亂箭射殺,那一日,易水河的河水都是紅的。
水寒不解為何要如此,有老人一旁解釋,十多年前,也是有一夥難民進入了我燕境,那時的太守心善,就放他們進了城,不想那夥難民卻是敵國間諜,
他們入城後大肆燒殺搶掠,城中子民傷亡者不計其數,街道上血流成河,城外的敵軍伺機殺入,僅僅一夜,整個城池就由百姓安居之所變成了人間煉獄,其滔天罪行,已是罄竹難書。
後過了兩年,曆經血戰,又有死傷無數,城池才得以收回。
有了那次的教訓以後,每任太守但凡見到外來難民,皆亂箭射死。
這,也是為了保住燕國民眾的安全。
水寒,愕然無語,有些事情,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駁,但他的心裡卻怎麼也無法坦然接受,為何這世道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是兩國相爭,死的卻是不相關的百姓,明明是兩派相鬥,死的卻是沒什麼乾係的一家人。
抬眼望天,似乎這天上的雲也沉重了好多。
沉重的雲層之下,水寒手拿抹泥刀,機械式地堆砌著磚塊。
小子砌牆,這被砌上的,既是石牆,亦是心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