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紅蓮金蟾,還是黃金甲,他們都沒有發現,在這熔岩的某處,有一處所在,它在這無疆的煉獄之中保存了下來,並且,保存得還很好。
這處所在之所以保存下來,沒有其他原因,隻是因為它本身,也是熔岩,鐵甲爐的熔岩。
能在煉獄中活下去的,唯有煉獄本身。
十萬雪山的儘頭,這原本是龍虎鎮所在之地,煙霧彌漫,沒有人確定這裡剛剛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有那些細節,但有一點黃金甲,金蟾和紅蓮都非常確認,那就是聚集在這裡的人們,都已經被這猩紅的熔岩所埋沒,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然而,在近千裡之外的薊城,夜歸人卻不這麼想。
此刻,夜歸人看著眼前從青石上刻畫的傳送陣法處躥出的幾人,有些一頭霧水。
先前本身身為屍體的修羅兵人公輸梓在他和千麵,段爭鬥之時突然失去了行動力,身體轟然垮掉,這時候夜歸人便意識到,雲龍可能出問題了。
因為這控製屍體的鐵甲術與控製活人不同,操控人如果死掉或者因為其他原因斷了法力流,修羅兵人便會立刻回歸屍體的本質,自行關機。
看著情形,夜歸人猜測傳送陣那頭的雲龍就算沒死,處境肯定也非常不妙。
雲龍若是死了,他在這裡和這二人爭鬥便毫無意義,於是,在不久之前,夜歸人還準備撤退,誰知正在要退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幾個人,屬實是讓人始料未及。
夜歸人辨認著這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個人,對麵的千麵和段也在辨認著。
這胡子拉碴的浪人是……周無通。
這瘦小孱弱的黑發少年是……桃源那個和若水糾纏不清的小子,好像是叫流雲來著。
這皮膚黝黑的少年是……雲虎。
這藍衣白發,麵容俏皮的女子是……神女日初。
這黃頭發的少年是……決陽!
認到決陽的時候,夜歸人神情顯然有所變化。
這白衣長發的高個兒小子是……好像是那個易水寒,這小子以前不是紅衣嗎!
認到水寒的時候,段的神情也顯然有所變化,不過他的變化不是因為水寒這個人,而是他手裡攥緊著的東西。
那東西是一個令牌樣的器物,通紅耀眼的顏色,邊緣點綴著火焰一般的棱角,正是耀明令!
段眼神貪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剛要出手搶奪,卻被千麵阻攔,見他狀若癡狂,千麵無奈,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冷靜點,仔細看好!”
這一巴掌把段從癲狂狀態扇回了現實。
他看著地上躺著的幾個人,這幾人狀態都非常差,身上都有很明顯地被灼燒燙傷的痕跡,,他們一個拉著一個,雙手攥的很緊,可以想象他們是在很危急的情況下,一個拉著一個,跳進傳送陣之中的。
那麼這個在最後時刻拉著大家奔逃的人,也一定是剛剛第一個從傳送陣中衝出來的人。
那個人是……易水寒。
段看著水寒湧動著萬千雷息的拳頭,那隻手死死地攥住耀明令,他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還好剛剛千麵阻止了他,若是剛剛貿然上前搶奪耀明令,那他現在最好的後果,就是失去一隻手臂。
這指尖的雷霆氣息,屬實霸道至極。
“嗯?”
千麵察覺到意一絲異常,隨即心中有所猜測,引動真氣推開水寒的手臂,手臂下麵,竟然有一直額頭一點紅的雜毛狐狸。
而那霸道的雷霆之息,並不是水寒發出的,而是來自與這隻雜毛狐狸。
“這……實在是有趣。”
雜毛狐狸汗毛倒豎,渾身散發這生人退散的淩厲氣勢,但顯然已經看穿一切的千麵嗬嗬一笑,道:
“這小狐狸倒不知是何方神聖,不過不用擔心,它的狀態也很差,保持這種氣息,估計很快就要力竭,等到它撐不住之時,耀明令還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聽了這話,尚在後怕的段放下心來,看來這雜毛狐狸看似不可侵犯,但以它現在的狀態,想要主動進攻,也是不可能的。
千麵沒有猜錯,果然,不久之後,小狸便已然支撐不住,緩緩地倒在了水寒身邊,沉沉睡去。
此時,千麵臉色陰惻,轉身對著夜歸人道:
“看來雲龍已經輸了,閣下可還要和我們爭這耀明令?如果閣下不想爭,可自行離去,如果閣下想爭,也可儘管出手。”
夜歸人沒有任何動作,沉默良久之後,他似乎有了什麼明悟,縱身一躍,兩躍,三躍,幾躍之後,很快便不知所蹤。
隻最後有幾句話飄蕩在空中。
“我對這耀明令不感興趣,但恐怕你們也沒那麼容易拿到。”
“就這麼走了?”
段有些意猶未儘,和這家夥還沒打儘興呢。
千麵俯身,以法力掙開水寒攥緊的手掌,將耀明令攝入手中,卻不想剛剛碰到,就感覺到一陣滾燙,那王器似乎是在灼燒他的手掌,而且,不可遏製,千麵被這股滾燙燒得麵容扭曲,但因貪婪作祟,又不肯放手,這耀明令似乎有這某種魔力,讓得到他的人就不想要再失去它。
但,千麵不想失去耀明令,耀明令卻好似不聽使喚似的,掙紮著掙脫了他的手掌,朝著一個方向直掠而去,那個方向的儘頭,一襲紅衣不知何時出現,穩穩地抓住了飛向她的耀明令。
那襲紅衣,身材姣好,五官比之常人都要高級半分,那麵龐天下隻有一人能比肩,便是此刻被鎖在公輸梓機關盒之中的關雎樓頭牌理思思。
那襲紅衣,竟是燕青!
而她的身後,以秦舞陽為首的護庭衛陸續集結,鄧玄通,仲少,孝天赫然在列。
燕國公主語聲威嚴,道:
“大燕境內,諸邪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