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朝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潮長長問“你剛來倉庫的那一天,我是不是給你拿了個臉盆?”
話題轉換得有點快,快到潮·固執·長長不知道要怎麼接,有點機械地給出了下意識的回答“是。”
“拿去比比。”雲朝朝說。
“比什麼?”潮長長問。
“比比你的臉,是不是比那個盆還大。你一個連我的名字都才記住的人,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雲朝朝挑眉笑問。
四目交接。
這個反問,來得有點尖銳,潮長長卻鬆了一口氣“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這個注定要在深淵裡麵生活的人,不值得任何人的厚愛。”
“這話你應該去跟你的葛媽說吧?”像神仙姐姐一樣高冷的女孩,不帶一絲留戀地走了,留下一句話,“你在我這兒,裝什麼大臉盆?”
再一次臉比盆大的潮長長,訕訕地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想多了。
隻不過,基於過去十八年的自戀,潮長長時不時還會想當然地以為,就算沒有了錢,他還有一張讓無數女孩趨之若鶩的臉。
積重難返。
很多習慣,沒辦法一下就改變。
現在的潮長長,對自己的認知,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他過去的生活裡麵,喜歡他的女生,的確是可以在學校的操場上排隊的。
因為曾經在同一個學校念書,潮長長不知道應該把雲朝朝歸為過去,還是未來。
也沒差,反正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他都趕要在雲朝朝表白之前,把自己要說的話說清楚。
拒人於表白之前。
首負繼承人最後的倔強。
…………………………
潮長長進城了,幾個月以來的第一次。
他去了這座省會城市,並不算特彆高端,但人流量最大的商場。
商場裡麵有美發沙龍,他不是來理發的。
商場的二樓,鏈接一期和二期的通道儘頭,有一家kfairill。
不是來理發的人,當然也不是來買禮物的。
整個品牌都馬上要轉到人家名下。
因為人家經常穿,就買來當禮物,有點不符合潮長長打小就還算不錯的情商。
kfairill的品牌標識,算不得有多潮,甚至和潮牌扯不上太大的關係。
畢竟不是像edhardy那樣的,一件t恤就要幾千塊的。
中規中矩的。
和大多從二十一世紀初就帶了一層偽裝的國牌差不多。
這一類品牌的出現,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不管哪個國家,想要有享譽國際的潮牌和時裝大牌,都得經曆這麼一個階段。
潮牌和時裝大牌,是和經濟息息相關的。
這就好比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在高田賢三和三本耀司這一類蜚聲國際的設計師崛起之前的日本。
那是日本經濟騰飛的時期。
進入二十一世紀,引領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騰飛的,是中國的經濟。
這也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個十年,會有一大批中國品牌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走向世界。
從奧運賽場上,隨處可見的中國運動品牌開始。
嚴格算起來,潮長長並不是時尚圈內人士。
但他從十五歲開始,就是高定時裝周的座上賓。
典型的沒有吃過豬肉,但特彆特彆特彆經常見到豬跑的。
一個沒錢買生日禮物的人,還能送什麼?
在知道雲朝朝的成年禮是kfairill之前,潮長長想的,是送他一件衣服。
在答應雲朝朝要試一試之後,潮長長就想送她一整套視覺識彆係統。
一個月之後的發布會,如果隻是做牆體塗鴉,並不算特彆的匆忙。
視覺識彆係統就不一樣了,大到品牌logo和零售包裝袋,小到工廠和倉庫裡麵的指示牌,全都包含在裡麵。
這是一個大工程。
視覺識彆係統的想法在腦海裡麵形成的那一秒,潮長長從倉庫向市區進發。
要完成這樣一套係統,一個月的時間完全就不夠用。
潮長長還沒有來得及細想自己的改變。
如果他想了,就會驚奇地發現,雲朝朝說讓考清華美院之前的潮長長,和她說了之後的潮長長不一樣了。
從接過漆筆,到去商場實地調研。
僅僅兩個小時的時間。
他就徹底變了一個人。
如果他再更仔細地想想,就可能會覺得自己有受虐傾向。
葛媽那麼和風細雨地勸說,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非要雲朝朝用甚至帶著點鄙夷的話,才能點醒他。
總不會是因為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是被追捧,沒有被鄙夷和挖苦過?
所以。人啊。
還真是一個奇怪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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