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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安靜得讓人都不敢大聲呼吸。
就連謝雲珩手上那枚古樸的戒指裡的殘魂都不敢出聲。
天閹。
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麼沉重的事情。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人會將這種事宣之於口。
嬰離站在門口,卻也能聽得到裡麵的聲音,當他聽到那三個字時,甚至覺得自己至今沒有雙修成功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至少他該有的都有。
但有的人從未擁有過。
謝雲珩張了張嘴,半響說不出話來,最後隻漲紅了臉乾巴巴憋出幾個字“這也沒什麼,追求大道之人本該心無旁鳥,有些東西就算是有也用不到。”
裴行知抬眼看了他一眼,倔強糾正“是心無旁騖。”
謝雲珩張了張嘴,這他媽是鶩還是鳥的事嗎你都那、那樣沒鳥了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滑向裴行知腹部以下,可惜,道袍寬鬆,什麼都看不見。
楚魚很佩服裴行知此時此刻的麵不改色,她一時有些分不清他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正當她探究一般也將視線往裴行知腹部以下看時,就見裴行知敏銳地偏頭,朝她掃來一眼。
楚魚“”
他那一眼明明很平靜,但楚魚莫名就覺得是一記比往常更銳利的眼刀。
就憑這眼刀,楚魚懵懵懂懂地覺得或許裴行知說的是真話。
楚清荷女士說過,有些人就是擅長用平靜無波的語氣說出內心最沉的傷痛,假裝毫不在意,實際上最是耿耿於懷。
楚魚望著裴行知的眼神都變了。
她頭頂上的那根呆毛都像是在表露出對他的憐憫。
怪不得他總說那句“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呢
仔細想想的話,他這也不得不守了。
裴行知大約猜到楚魚在想什麼,青鬆一樣的脊背沒有半分彎折。
他看了她一眼,見她還盯著自己看,目不轉睛十分專注。
忍了忍,裴行知沒忍住,麵無表情道“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
楚魚歎了口氣,點頭“你說得對”
這就是楚清荷女士常說的那種,中看不中用呀
“那個,老爺爺讓我再問一次,你們真的不想拜師嗎,他說他是很牛的儒修,就算裴弟是那啥也不要緊,儒修修的是學識道理,和那啥無關。”
謝雲珩忍不住打破了楚魚和裴行知之間沉默卻勝過千言萬語的氣氛,主要是不想裴行知沉浸在天閹的悲痛中。
這一次裴行知客氣地拒絕了“多謝那位前輩青睞,隻是我意不在此。”
楚魚也很認真地回絕了“我想學劍。”
劍修是修仙界武力值最高的,據說那位鄴洲雲渺聖宮的那位道尊江無道便是當今當之無愧的劍仙,一招萬劍歸宗無人能與之匹敵,超級牛的
謝雲珩朝裴行知背上黑色的劍鞘看了一眼,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楚魚認真的小臉。
然後他假裝沒看見戒指裡的老頭暴跳如雷的模樣真男人就該練刀練劍,沒用的小白臉才做儒修。
顯然,他們都是真男人,哪怕裴行知沒鳥。
楚魚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想了想看了一眼謝雲珩,又看向裴行知“你確定我們做完了卷子,便能從迷陣裡出來嗎”
裴行知定定看著楚魚,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猶疑。
少年的聲音清冽肯定“規則如此,不然呢”
楚魚你們炮灰都這麼自信的嗎
不過,她總覺得這玲瓏九宮迷陣好像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啊。
書妖陣隻是簡單地告訴他們一個潦草的故事和一套劍法。
嬰離所在的小陣就更簡單的,裡麵隻有一個翅火這樣可以隨意變幻形態唬人的魔獸,且這魔獸毫無殺傷力,老實待在那陣中隻是為了等她來,送她一封信。
像是翅火那樣弱小的魔獸,要不是待在玲瓏九宮迷陣裡,估計早就化成灰了。
這麼看的話,這迷陣更像是對翅火的保護。
保護它能一直活到等到她來。
楚魚又想起自己撿到的那塊殘玉,還有變成書被她收起來的那本無情劍尊被騙初、夜後的一二三,以及楚清荷女士留給她的一封信。
她的腦子轉得飛快,忽然從雜亂的一團線裡扯出了線頭。
這陣,或許被她媽小小改動過,或許,就和那封信上的印記一樣,當她一進入玲瓏九宮迷陣便會自動來到書妖陣,而嬰離或許是湊巧到了翅火所在的小陣。
無情劍尊就是楚清荷女士,妖男就是她阿爸。
他們在一起是一場意外,後來情投意合時,阿爸離開了她媽,因為一件事,正是話本上沒寫到的需要她猜的事。
楚魚猜測若這真的是楚清荷女士給她留的線索,那些未言儘之事一定是她媽受天道束縛不能說給她聽,不能留在世上的事,得靠她自己去發現。
楚清荷女士是穿書來的,但她說自己隻是個路人,是外來者,被天道排斥,連帶著她從小也是體弱多病,需要隱姓埋名才能活下去。
阿爸是妖,千年前人族妖族大戰,二十年前她媽從天之嬌女到查無此人,她今年十六歲
可惡書上沒寫言儘的事到底是什麼啊
沙漏時間一到,這間學塾果真如同破碎的瓷器,瞬間被瓦解。
空氣裡一股強勁的靈力襲來,將他們猛地往外一推。
楚魚抬眼就看到他們被推到了一處沼澤附近。
同時,一種渾身無力的疲倦席卷而來,楚魚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還好餓好餓。
再看謝雲珩和嬰離,同樣癱坐在地上喘氣觀察四周,臉上驚疑不定,生怕又到了什麼小迷陣裡。
裴行知清淡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離開玲瓏九宮迷陣了。”
楚魚忙抬眼看向他,裴行知雖沒有癱坐在地上,但也臉色慘白倚靠著樹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