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裳哀求地看著他。
他轉身,大步走了。
小慧擔憂地說“夫人……”
葉冰裳擦乾臉上的淚,冷靜低聲喃喃說“還是不行啊。”
廿木凝和夜影衛跟著玄衣帝王,街上女子大多帶著麵具。
人來人往,到處歡聲笑語,追蹤一個少女談何容易。
廿木凝說“陛下,葉三小姐不可能離開的,她祖母還在我們手中。”
澹台燼語氣森然,什麼都聽不進去“孤就知道,她一定會跑,孤就該打斷她的腿。”
人都是涼薄的,正如他母親的存在,阻礙了他的出生,他會毫不猶豫選擇殺了她。
蘇蘇完全有可能舍棄她那個年邁無用的祖母!
廿木凝看著陛下粗魯地掰過一個紫衣女子的肩膀,扯下她的麵具,見不是要找的人,他直接把人甩開。
他像一個被背叛,極其傷心又憤怒的人,氣紅了眼睛。
“她違背了諾言,等找到了她,孤會把她和那個老太婆,一起扔進蛇窟!”
廿木凝不敢說話,許是錯覺,她從陛下的盛怒裡聽出幾分委屈和茫然。
葉三姑娘本事大,她若真跑了,這天底下鮮少有人能找到她。
他們走了許久,夜影衛的煞氣讓人連連退讓。
澹台燼突然頓住腳步。
彼時他站在不悔橋上,橋下情侶成雙。他布滿陰翳的眼睛看著一對對年輕男女,嘴角突然溢出冷笑。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廿木凝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陛下的箭已經搭上了弓,他對準人群,一箭射中橋下其中一個男子的膝蓋。
與男子同行的女子尖叫起來。
喜慶的氛圍一下變得混亂,廿木凝倉皇到“陛下,他們是你的子民。”
春寒料峭,夜風裡,青年低聲笑起來“哦,誰在乎呢?”
他搭箭矢,開始殺人。
廿木凝臉色慘白,她不同於弟弟廿白羽,這是第一次見識澹台燼的冷酷與殘暴。
腳下的子民在他眼中如豬羊,他眼中帶著血氣,甚至還有零星的笑意。
她腦海一片空白,最後拿出一個黑白獠牙麵具給澹台燼戴上。
不能失了……民心。
她手腳冰冷。
就在場麵徹底失控前,一個水藍裙子的人踢開澹台燼手中的弓箭。
來人青絲如瀑,接住落下的弓箭,冷冷對準澹台燼。
廿木凝連忙格開來人的手,保護陛下。
澹台燼扔了自己麵具,平靜地說“你回來了。”
他伸出手,去摘對麵女子銀蝶麵具。
人間的花大片大片盛放,麵具之下,少女微冷的眸,像夜色裡的刀刃,帶著幾分怒氣看著他。
澹台燼冷冷盯著她。
廿木凝心裡,難免想起陛下先前說的蛇窟懲罰。
人群的混亂還沒結束,無數的尖叫聲中,玄衣青年突然一把抱住少女。
他抱得死緊,像要將她挫骨揚灰。
可是真要她死,絕不會給擁抱。
他漆黑的眼睛看著護城河一盞盞花燈,在蘇蘇耳邊說了一句話。
蘇蘇愣了愣“什麼?”
尖叫聲蓋過青年的低語,她隻覺得腰間的力量似乎要把她揉碎。
他抿唇,不再重複,冷沉得看著底下流動的河水。
勾玉小聲嗶嗶“他說,讓你當皇後,再跑真的弄死你。”
蘇蘇愣了愣,露出笑容。
三枚金色釘子在珠淚中旋轉,勾玉喜道“三枚滅魂釘出來了。”
還剩六枚。
澹台燼一直不怎麼高興,他垂眸把玩著蘇蘇那個銀蝶麵具,仿佛她謀殺了他全家那樣可怕。
蘇蘇難得看他順眼許多。
她故意說“鳳袍我要藍色的,繡紅色的鳳凰。”
他冷著臉,不吭聲。
蘇蘇不想當皇後,但看著他一臉晦氣討債鬼、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蘇蘇覺得愉快。
她努力管理好表情,模仿他一臉陰冷。
“你想笑就笑。”他沉聲開口。
這句話他以前也說過,那時候他瞎了一隻眼,蘇蘇撿到他。
但今日蘇蘇可不客氣,她臉頰埋進臂彎,噗嗤爆笑。
他抿住唇,緊緊拽住銀蝶。
半晌,見她還在笑。澹台燼忍無可忍,捏住她下巴“夠了,給孤適可而止。”
“孤讓你當皇後,不代表孤會忍你!”
少女眨了眨水潤的眼睛,笑著說“哦。”
他盯著她許久,咬牙開口“你若再騙孤……”
澹台燼眼裡帶著幾分幽冷,像兩簇暗黑的火,蘇蘇便知道,這次澹台燼不打算給她開玩笑,剝皮抽骨,他完全做得出來。
她若是真背叛他,或者再跑一次,他一定會恨死她。
蘇蘇看著青年黑黢黢的眼睛,從脊椎生出一股涼意來。
她悄悄摸了摸珠淚中已經成形的三枚神釘,心中一定。
百年過後,眼前這人不過一捧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