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會隨著他們靈力的消耗而不斷地變強,所以劍九要求他們僅存的三個修士,從現在起,儘量不要再使用靈力。
他們不知道這對結局有沒有意義,但是這也是他們所能做的,對的事。
但沒有了靈力,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葉明柯捕獵的速度極快,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他便抓回了幾隻或大或小的野獸。
這時李翰他們也已經把船拉到水深足夠的地方,一行人登上了那條在夜色的汪洋裡無比渺小的小船,飄搖著,行駛向蒼茫的大海。
此時,距離上一次鬼的出現,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鬼隨時可能出現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邊。
但船上的每一個人,看著夜色裡的汪洋,雖然心弦依舊都緊繃著,卻沒有人完全絕望到斯歇底裡地哭鬨。
因為他們自己在做著對的事,身邊的人也在做著對的事。
做對的事,會讓人的心靈安穩下來,即便行於顛簸的波浪,腳下也像踩著堅實的大地。
但做著對的事的人,會不會也比較的幸運?
葉明柯與劍九兩個人並肩站在船頭,希冀著,希冀著同一件事,即便那也隻能給他們多一點點時間。
即便是這個殘酷的世間啊,做錯事的人,也不應該比做對的事的人更幸運的,不是嗎?
李歸凡在大海上極速奔馳著,在迷霧籠罩的大海上,他分不清方向,他隻知道抓住每一分時間,多走一個地方,那樣可能他就可以多一分找到出去的路的希望。
他停落在海上的一座孤島上,歇了一口氣,心裡一遍遍默念詛咒著,鬼是先找到劍九他們。那樣他就可以多一些時間。
“李歸凡,你不會死的。”
心裡的默念漸漸已經不足夠發泄他恐懼瘋狂的情緒,他對著無人的夜色一遍遍自言自語著,臉龐猙獰扭曲。
他的臉色因為靈力的過度運轉而變得潮紅一片,在夜色裡扭曲著,完全不見平時半分沉穩和善的老好人模樣。
“你平時運氣已經那麼糟糕,這次就應該輪到你走運了。”
“而劍九,憑什麼,憑什麼是我早入門卻是他最受師門的重視與寵愛?憑什麼我隻有一柄靈劍,他卻一個人就坐擁九把?憑什麼明明我才是大師兄,那些瞎眼的人卻都最尊崇他?”
“哈哈,李歸凡李歸凡。師傅啊師傅,我一個凡間出生的人,憑借自己的努力,對彆人的巴結奉迎,好不容易才爬上去到了你的麵前,成為你的弟子當上了修仙者。”
“你卻給我取了歸凡這一個名字,讓我不忘來處。哈哈,你就是不喜歡我,隻想把我攆回凡間去。我偏不,我謹守門規,處好同門,巴結長老,絕對不留下任何把柄給你。你又能耐我何呢?”
“這一次,你的所有徒弟包括那個劍九都會死,活下來的隻有我,也隻應該是我!”
他在夜色裡癲狂地大笑著,像是看到自己的師傅隻剩下自己一個徒弟,自己坐擁著自己這一脈師承所有資源的美好未來。
但是他突然感覺拎著的東西一重,笑聲戛然而止,他猛地把手裡拎著的那頭血淋淋的野獸向前丟去。
“砰”的一聲,那頭野獸砸在地上逐漸滲出大量的鮮血,更有幽幽的雷火從其中緩緩升騰而上。
鬼滲人的獰笑聲再次回蕩在他的四周。
“憑什麼?”
“憑什麼又是我?”
他瞪大了眼睛,半是驚懼半是憤怒地看著那隻漸漸在雷火裡站起來的野獸,斯歇底裡地咆哮。
沒有人回答他,那隻鬼的氣息越來越強大,身上的雷火爆裂著升騰。
鬼的獰笑聲也越來越大,天上地下地完全包圍了他。
“轟”
一道雷火洪流率先擊出,他隻來得及橫劍一擋便被洪流轟出數百米外,撞塌了十幾棵樹木。
隻是接手的一瞬間,他就知道沒有師兄弟在身邊援手的他,根本完全不是這隻鬼的對手。
啟靈符,啟靈符。
他狼狽地掙紮著爬起
“李歸凡,你不會死!”
他帶著恐懼與怒火,咆哮著再次迎向撲來的惡鬼,向前擊出一張光芒萬丈靈符。
“轟”
光芒炸裂,樹木橫飛,大地崩碎,吞沒了鬼,席卷了前方的一切。
“咳,咳。”
被靈符餘波波及到些許的李歸凡衣衫破爛、灰頭土臉地從碎石與塵土間站起身來,目光茫然地望向四周。
“哈哈,憑什麼?兩分之一的概率,永遠也輪不到我的是嗎?”
他在塵土中,笑得愴然,可憐又醜陋。
但是被嫉妒與自我蒙蔽了雙眼的他完全沒有想到。
如果鬼真的先找上的是劍九,那麼他第一次遇見的,很有可能便是殺光了劍九他們後,得到時間成長的鬼,啟靈符很有可能也對付不了的鬼。
那樣他很有可能連渡過一次鬼的襲擊都做不到。
他無比的幸運,而且很有可能還會繼續幸運下去
命運叩問的常不是道德,如同大潮拍打石岸,不為原因,不給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