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葉明柯看著他,臉上有多日不見的輕鬆笑意與壯闊豪情。
“我們是一船人,你不必把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扛。我們也可以做許多事。那麼多條命,我們每個人都要一起背。對了……”
葉明柯轉頭看向也剛走進來的贏隗,笑著說道。
“出迷霧海的路也找到了,是贏隗找到的路。”
“而船,現在李翰他們六個輪流日夜在搖,爭取早日駛出這個鬼地方。”
贏隗抱著劍坐到了劍九的身前,他臉上常年的陰鷙瘋狂淡去了許多,隻是語氣還是有些桀驁與冰冷,搖了搖頭道。
“路可不是我找到的,是路自己出現的。”
“但是是你最先發現的,不是嗎?”葉明柯也盤膝坐下說道。
低矮逼仄的船艙裡一下子多了兩個人,團團坐的四人彼此間挨得很近,艙外站著李翰和劉老憨,後頭的船尾也有幾個漢子身影含著笑意在看著艙內。
人的距離很近,很溫暖。人心的距離也很近,彼此護佑托付著,在這帶著惡意的浩瀚滄海裡,撐起了一個溫暖的天地。
“我昏迷的這一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劍九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但卻感覺眼前的一切突如其來到有些虛幻。
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在昏迷中臆想出來的夢境。
“彆擔心。這不是夢,我們真的找到了路,我們也真的在不用靈力的條件下殺死了鬼,沒有讓鬼進入積累的死循環。”
似是看穿了劍九眼中的擔憂,葉明柯拍了拍他的手,清澈的眼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先讓贏隗說說,他是怎麼找到出迷霧海的路吧。”他轉過頭看向贏隗。
“我說過了,不是我找的,是路自己出現的。”
贏隗淡淡地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語,察覺到劍九依舊迷惑的眼光,他才繼續地補充道。
“那天,我突然發現周圍的霧氣的方向運動變了,且一直沒有風的情況下一直向著一個方向運動。我就想起了我們那天是被翻湧而出的霧氣吞進了迷霧海。”
“迷霧海的界線在宗門的記載中那麼多萬年都是固定的。這次應該是迷霧海內突然發生了什麼奇異的變化,才導致迷霧海的動蕩與範圍改變。”
“但既然之前幾萬年的界線都沒有改變,那麼迷霧海的霧氣應該是受著某種規則的限製隻能保持在一定的區域內,範圍的改變很可能隻是暫時的。”
“霧氣的方向突然改變,且一直保持向著一個方向運動。我就大膽的猜想,迷霧海的霧氣應該是在回縮。而我們隻需要逆著霧氣運動的方向行駛,便很有可能可以駛出這片海域。”
贏隗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葉明柯借著他的話語補充道。
“但是不知道霧氣運動會持續多久,給我們指多久的路,所以我們現在是讓李翰他們日夜輪班劃船,甚至贏隗都會也下去幫忙劃船,爭取借著霧氣運動的指引,早日衝出這片海域。”
“我們原本的位置應該就是位於迷霧海的邊緣,不算深入迷霧海,照這個速度,我們有挺大的可能可以走出這個鬼地方。”
“原來是這樣。”
劍九沉吟了一會,心漸漸安定了下來,隻要找到路,一切就都有希望了。他抬頭看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低著頭,情緒有些低沉的贏隗。
“平時倒是沒有發現你的觀察這麼細致。你很不錯。”
“算了吧。還不錯?我陪著某人一樣是踏了幾天的水,結果我現在一入水就沉,而某人現在已經可以腳踏波浪去斬鬼了。”
贏隗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嘲諷,嗯……還有點酸和委屈。
劍九又看向葉明柯,眼睛裡帶著驚奇。
“你真的在幾天裡一下子就學會了踏浪步?便是我,也學了兩月才能熟練。”
“嗯。”
葉明柯扒了扒頭,狡黠地有些小炫耀和小害羞地說。
“是的。鬼出現的前一天晚上還不太會,鬼出現的時間一臨近,你又還沒醒,壓力一大,就學得快了一些。”
“你那不叫快了些,叫做開掛。”生悶氣的贏隗聲音其實有點可愛。
葉明柯那天隻是在劍九昏迷不醒的巨大壓力下把砍柴時習得的精微控製、盲棋的感知、和劍九教授的踏浪步結合貫通起來,豁然邁出了一大步。
他本身極高的資質、劍叔與龍姨為他打下的雄厚基礎能力,踏浪步對他而言,本來修習的難度就不高。
而且能踏出七步,其實距離踏波而行也就不遙遠了。
“三天還是四天學會踏浪步?好吧,但即便如此,你又怎麼能用我的劍去斬鬼?而且你身上受我的劍的反噬並不嚴重。”
劍九又看向葉明柯,眼睛裡還是不解與疑惑。
“這就說到重點了。”
葉明柯興奮了起來,右手在左手掌心上重重一擊拳。
“你這劍真的很不錯,特彆適合我,我說我之前怎麼就對你的劍那麼感興趣。”
“我和它實在是投緣啊,不止是投緣,簡直相見恨晚,相見恨晚啊!要是早點遇見它就好了。”
葉明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悲傷的往事,兩眼含淚的,失態的顫巍巍的伸手去摸桌案上的那把冷寂長劍。
他的表情太過豐富,伸出的手太過猥瑣,那把一向高冷的冷寂長劍都被他嚇了一跳,“砰”的一聲從桌上跳到正主劍九的懷裡,像是個怕被壞人猥褻和拐走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