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穿著紅衣的仙音坊女子。
或許對老者和男子這些連靠近仙音坊都沒有辦法的凡人來說確實已經是地位很尊崇的人,但是老者知道在以素衣為貴的仙音坊,紅衣隻是仙音坊中地位最卑微的女子,根本不是男子口中的仙女。
但是他不忍心打斷男子十年期盼的歡喜的話語,一直耐心聽著。
那是今日陽京副值守的仙屬在大街上放縱馬車狂奔,而那名不知道為什麼出坊的紅衣女子恰好背對著擋在了馬車的前方。
沒有人敢攔那一輛權勢顯赫的馬車,甚至沒有人剛出聲提醒。誰都知道那馬車內父親是陽京副值守的貴人脾氣極其的暴虐。
隻有心性單純正直的李翰毫不猶豫地撲了出去。
他被馬車帶倒,又被貴人馬車後簇擁的仆人毆打,後來還是那紅衣女子表明身份,他們看畢竟是仙音坊的人才沒有下太大的重手。
那紅衣女子想明日再相見時更好地答謝他。
他們就約定在李翰最熟悉的這間老酒館裡。
“那個女子真的很美很美,就像我夢中的仙子一樣
,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麼美麗的女子。”
李翰帶著歡喜與期待的笑容對老者道。
徐伯卻帶著善意的存疑,如果真的如李翰所說的美麗,那麼她就不會是仙音坊中最不重要的紅衣了。
第二日,徐伯見到了那個女子。
沒有李翰說的驚豔,隻是一個麵容溫婉清麗的女子,穿著純紅色的沒有任何裝飾的紅衣。
她就像人間俗世中最尋常不過的一個好女子,待人真摯有禮,沒有半分仙家的冷漠與高傲。
如果不是李翰曾經告訴過他,他完全不會把這樣的一個女子與那金碧輝煌、巍峨聳立、高高在上的仙音坊聯係起來。
但每一次談起,李翰依舊覺得她真的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那次見麵並不是凡人的李翰與仙家的紅衣的最後一次見麵。
相反,那是無數次相聚的第一次。
徐伯並不感覺到奇怪。
書卷氣與風霜兼有的李翰,有著人間的至美與實在,是俗世間最健全的男子。
而溫婉賢淑而有著空靈美麗的嗓子的女子,同樣是俗世間最完美的女子。
唯一不同的,是李翰想求仙,而女子對仙人卻並不喜歡。
“你最喜歡什麼?”徐伯還記得李翰問過女子這個問題時的場景。
那時酒館內恰好是客人較多,熱熱鬨鬨,煙火氣息十足的時候。
徐伯也一直記得女子回答這個問題時的場景。
那時候女子已經是酒館裡的常客,老酒館裡來來往往的客人們早就都熟悉了這個雖然算不上多美麗,但氣質溫婉宜人的女子。
也習慣了拿她與李翰兩個打趣。當然,因為女子的要求,除了徐伯和李翰之外,沒有人知道女子是來自那高高在上的仙音坊。不然他們也不敢這麼做。
在酒台後的徐伯聽到了李翰問紅衣女子的問題,也轉過頭悄悄地關注著,把李翰半個親人的他,當然非常關心和擔憂這一對身份懸殊的人兒的歸宿。
一向溫婉的女子那日捧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努力喝了許多的酒,她秀麗的臉龐湧上了兩坨通紅。
她輕輕地笑著,卻讓人感覺有些悲傷,她的話語聲很低。
“我最喜歡的是人,是人間的米酒,人間的紅衣,人間的笑和哭。但最最喜歡的,是人間的你。”
她溫婉如秋水一般的眼瞳看向突然凝固住的李翰,有隱隱閃動的淚光。
她用力深呼吸著,有些卑微的,輕輕地說。
“李翰,我可以……做你的妻子嗎?”
沒有想到的李翰怔住地久久地看著那一雙美麗的眼睛。
女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緩緩低下頭,她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她拿起酒桌上的竹筷敲打著酒桌上的酒壇與酒杯,用空靈乾淨的嗓音,輕輕地唱起了一首民間的曲子。
那聲音不高,但是原本喧嘩的老酒館裡很快所有人都自覺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隻有那帶著寧靜意味的與最純粹真摯的情感的歌聲在老酒館裡幽幽地飄揚著。
那是所有人這輩子聽過的最美麗的歌聲。
“李翰,我……可以做你的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