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能感受到,當蠱蟲成熟之日,很可能就是她身死之日。
她什麼都不要了。
她要的就是,仙音坊夷為平地!即便一同毀滅,一起埋葬又怎麼樣?
在一年後,蠱蟲將成之時,她聯合仙音坊中其他被壓迫殘害的女子一同暴動,她們是撲火的飛蛾,也是飛蛾所撲的火,她們化成了一片燃燒不息的大火點燃了整個仙音坊。
直到十年後,還有路過仙音坊廢墟的凡人,恍惚中看見衝天的大火,聽見大火中許多女子的歌聲,看見火中的紅衣。
而後她連著自己和蠱蟲一同殺死。以此惹怒那個因陷入修仙瓶頸而滋生心魔的仙道巨擘。那個仙道巨擘對仙音坊降下雷霆怒火,他親自出手也沒能夠挽回,不僅沒能夠得到成蟲,甚至在大火過後連殘存的蠱種都找不到。
承受了內亂和仙道巨擘報複的仙音坊,坊主身死,其餘爪牙也都
損失殆儘,這個借著販賣人間女子,培養爐鼎的宗派曇花一現,徹底解散崩潰。
因為涉及修仙者將活人做爐鼎等修仙者對人間的過多隱私,而且那個舞蹈巨擘身份尊貴,所以所有的材料和信息幾乎都被值守司封鎖留存。
十年後,連大部分陽京人都已將它遺忘,殘存的資料也被值守司隨意丟置。
………
“這就是我從零散的記錄裡,能夠拚湊起來的最完整的故事。”
在沽酒老者講述的同時,葉明柯也緩緩地對阿如講述了那個隻在廢紙堆中還留有記錄的故事。
他們都沒有說直接說,這是阿如娘親的故事。
阿如未抿著嘴唇,聽著他和那個沽酒老者所講的故事,那雙一直通紅的眼睛,沒有流淚。
他發現他一直不是很懂這個在李翰麵前很溫柔,在他麵前偶爾卻很暴力叛逆的小女孩,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
那在陽京十餘日的沉默,她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李翰已經離他而去,甚至知道自己娘親也已經不在。
他總是擔心,總是想用善意的謊言瞞著這個女孩,讓這個可憐的女孩晚一些麵對痛苦,但他發現事實可能相反。
可能是女孩一直隱藏著,讓他不用麵對她的痛苦。
大人總是自以為很堅強很善解人意……
“我曾經嘗試找過你父親李翰在陽京的記錄,但最後發現仿佛有人可以抹去他在陽京所有的書麵記錄,查不可查,最後才在走訪中,找到了這一格老人認識他的老人。”
一旁微抿著酒的劍九也緩緩地對阿如道。
他不像葉明柯一樣總是瞻前顧後,思慮再三,他隻知道葉明柯想告訴阿如他父母親的真相,所以他單刀直入地道。
“他關於你父親的記憶,和書麵記載中關於那個女子,也就是你母親的記錄拚湊著應該就是你母親的記錄。”
“但還有一部分故事在當年是一個迷局,那是關於你的部分。”
阿如的通紅的大眼睛裡,緩緩有淚淌落。
一向冷漠的劍九緩緩低下眼瞼,放低了一些聲音,輕聲地道。
“那年那個武道巨擘在大火中沒能救下你的娘親,也沒能找到剩餘的蠱種。”
“天咒蠱是天地奇種,就算被破壞了孵化過程與載體也不會徹底消失,很有可能它本來就不在火場之中。”
“那個按理說還沒成熟的蠱種,應該就是和你融為了一體,這就是為什麼你有那種可以以言殺人的奇異天賦的原因。”
劍九緩緩將想說的話說完,而後他看向了一旁沉默了好一會的沽酒老人,道,“所以,故事的殘缺的最後一部分到底是什麼?”
沽酒老者也很久沒有說話,他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那個紅衣女子真正的身份,心中震驚悲傷得難以言語,蒼老的聲音喃喃地道。
“我一直以為,那就是一個世間男女因為身份而無奈彆離的世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