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神界!
魔獸山脈邊界,月光下沉睡的森林陰影處,一如既往的孤寂的黑色身影,與一成不變的夜晚相融,兩者之間,竟然是顯得如此般配。
“嗬~呼…”一顆頗為高聳的巨樹之上,風炎坐在壯碩的樹枝上麵,巨劍平放在身邊,背靠著樹乾,感受著透過樹葉間隙拂來的微涼輕風,漆黑的眼眸,逐漸閉合。
人死了之後會怎麼樣?依稀記得,前世的時候,風炎曾向夢魘問過這個問題,而作為摯友的夢魘,灌了一杯酒下肚,並將兩個人的酒杯倒滿,隨後,傻嗬嗬的笑著“彆問老子這麼高深的問題,老子不懂,等那天你任務失敗,就能體會那種感覺了,不過…”夢魘突然頓住,醉醺醺的模樣,卻是顯得極為認真,眼簾微微垂向一旁,輕聲喃喃道“至少我還活著的時候,不會讓你體驗到的。”
夢魘輕淡的笑聲,仿佛就在自己的耳邊回蕩著,這個平時說話輕聲輕氣、惜字如金的家夥,一旦喝酒之後,性格就變得截然相反,可是,他的酒量卻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每次在他喝醉後舌頭打結了似的瞎吐胡話的時候,風炎都才剛剛喝出一點感覺,然後就像看白癡一般,望著夢魘在那邊撒酒興。
不過,風炎還記得,也隻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戒心極重、對任何人都充滿不信任的夢魘,才敢敞開心胸放心喝酒,即使是到了醉得一塌糊塗,能輕易被人取走性命的程度也不在乎。
“以你這個家夥的性格,如果從頭來過,讓你隨便降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的話,都一定是一個大好人,嗬~還真希望能見到那樣的你呢。”想起了夢魘,風炎忽是舒心一笑,自言自語的道。
不過,這茫茫大陸,想從其中尋出一個人來,其難度可想而知,若憑這幅身體來找尋,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將其尋得。
假寐了許久,待的月過樹梢後,漆黑眼眸緩緩睜開,目光在幽暗的林間掃動一番,除了千篇一律的樹木,以及月光透過枝葉落下來的點點斑斕,此時整片偌大的森林,卻是顯得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
由於早已習慣了黑暗,此時的這種寂寥氛圍,倒是讓風炎覺得頗為安逸,伸手到懷裡摸索了一番,隨後,手臂觸物既停,掏出了一個簡樸的小木盒。
小木盒整體呈略微斑斕的褐色,拿在手中約莫不過巴掌大小,而拿出這個東西後,風炎臉龐也明顯有些柔和之色,這是他的外公仙鳴淶為他所製的,木盒內,裝著一種名為“延香瘴”的藥材。
延香瘴是一種在大陸上用處無幾,但又極難養殖的藥材,也隻有仙鳴淶這種整日無所事事的隱居人士,才有此等閒情逸致栽養。
關於“延香瘴”的效用,風炎倒是了解,若是普通人服用的話,情況倒是還好,頂多是暫時麻痹知覺,受點小傷之類的倒能當麻醉藥使用,但如果是武者服用了,那效果就相差甚遠,尋常人的那種疼痛程度,武者隻要調動鬥氣便可緩解,根本無需“延香瘴”的麻痹效用,而且“延香瘴“這種東西,若是有武者將其與鬥氣一同在體內運轉的話,那麼他體內的鬥氣就會瞬間被“延香瘴”驅散得乾乾淨淨,不僅沒有起到絲毫效用,反而還需要花費精力來重新納氣。
而且,即便是想用“延香瘴”來充當毒藥這一行徑也不可行,因為,有哪個對手會乖乖地把這種明顯不對勁的東西吸收到體內並運轉呢?
不過,“延香瘴”雖然用處並不廣泛,可是風炎與他的外公仙鳴淶,都是屬於對其有需求的那一類人。
風炎並不是武者,因此“魔籠”體所施加的疼痛,他無法用鬥氣來抵禦,也唯有“延香瘴”這種東西,才能讓他不至於太過難受。
恍惚間,腦海兀自浮現出一張慈祥的麵容,想起跟仙鳴淶分彆至現在為止還不足一天,便是萌生出了一絲留戀,風炎也是略感惆悵,隨後輕輕搖了搖頭,甩掉腦中的念想後,他拇指一動,推開了小木盒,從裡麵取出一根卷紙狀的物體叼到嘴裡,緊接著又從懷裡摸出一個尋常家戶使用的火源石,將卷紙的儘頭點燃,隨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感受著遍布全身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在“延香瘴”帶來的麻木感入體後,稍微有所緩解,風炎也是輕舒了口氣,隨後,虛眯起眼眸,將右手在眼前虛張開來,其指間處,竟還有著些許殷紅血跡。
方才村莊裡的那一幕,仿佛還曆曆在目般,浮現在風炎的眼前,而那個渾身繚繞著血氣,看起來極其詭異的男人,則是毫無生息地躺在了自己麵前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地麵。
“嗜靈牙嗎?”對這一種人類中極為特殊的體質,風炎也是略有耳聞,與自己這種屬於毫無用處的廢體所不同,前者雖然也被世人所恐懼,但是其體質卻更多的是令人心生豔羨,而世人之所以恐懼“魔籠”體質,其害怕的原因無非是擔心自身患上這種恐怖的病體後,要一直遭受著無儘的折磨。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晚偏僻村莊遭遇屠滅的場景,最近一段時間內,風炎已經連續遇到了數次,每一次他途經的時候,所見的場麵,都是極為慘絕人寰的血淋淋的一幕,屍橫遍野。
“用如此惡劣的行徑,來維持自己的力量嗎?”將所見的這些慘案,與那名疑為“嗜靈牙”的男人聯想在一起之後,繞是風炎的性格,也在此刻略顯動容,在擁有著強橫力量的人麵前,普通人的性命就低賤得猶如螻蟻一般嗎?
因為沒有武核,風炎無法驅使這天地間的能量,他所使用的攻擊,都是實實在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鑄就而起,但僅僅是靠著這幅無用的軀體,風炎依舊想要頑強的活著,因為他品嘗過死亡的滋味,他明白生命消亡之前所承受的痛苦,與死後的那一片充斥著死寂的永恒黑暗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生與死,是否真如傳言那般輪回不止,風炎並不清楚,曾幾何時,每次隻要陷入失意,他總是抱著“大不了就是一死”的想法,但是體驗過一次死亡感覺之後,他的心境就徹底改觀,變得格外的恐懼。
“果然還是怕死呢。”凝望著手指上已經乾涸的血跡,風炎嘴角勾起一絲嘲諷之色,輕風雲淡的笑聲,也不知是在指某些人,亦或是他自己。
柔和月光傾灑在林間,輕風吹下了巨樹的一片樹葉,由那月光照進來的空隙處,徐徐落下,樹葉無力的翻轉飄落著,卻是忽然間一抹黑影由小到大,陰影將樹葉遮蓋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