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用鑰匙應該還在陸旭堯手上,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他”張媽提議。
裴子默臉上的笑意微微淡去,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姐,“陸先生沒跟你一起來嗎”
李姐臉色越發尷尬,“沒有,他最近比較忙,所以托我過來幫他拿。”
“這樣啊”裴子默勾唇笑了笑,“那你就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李姐應了聲,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打電話。
裴子默轉身走向一樓陽台處,手撐在陽台圍
杆上,居高臨下往下掃了一眼。
在看到彆墅對麵樹後那個若隱若現的黑色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隨後若無其事般移開目光,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李姐看了一眼已經回房的裴子默,壓低聲音小聲對手機那頭的陸旭堯說“陸旭堯,你手上是不是有客房的備用鑰匙”
陸旭堯頭上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背靠著樹,“嗯,怎麼了”
“客房被鎖住了,現在張媽手上沒有鑰匙可以打開,”李姐猶豫一番,小心翼翼地提議,“你現在有空嗎要不你送鑰匙過來”
陸旭堯默了默,微抬起眼看向彆墅一樓的方向,沉默了良久才開口。
“薑酒他現在在家嗎”
“你說薑總”李姐連忙說,“不在家,應該還在公司沒回來。”
“這樣”陸旭堯低下頭去,聲音裡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很失落,“我知道了,你等我會,我現在就送過去。”
李姐“好,我在薑家彆墅等你。”
掛斷電話後,陸旭堯伸手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一串鑰匙,鑰匙圈裡圈著許多大大小小的鑰匙,跟他自己公寓的鑰匙是串在一起的。
他緊攥著手裡的鑰匙怔怔出神,背靠著樹站了一段時間,才慢慢從樹後走出。
朝著彆墅走,站在門前良久才按下門鈴。
門很快就被打開,裴子默站在門口處溫和地笑著對陸旭堯說“你來了,快進來吧。”
像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一樣,熱情地招呼陸旭堯,“你先進來坐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陸旭堯沒想到開門看到的是裴子默,臉色瞬間一白,本就許久不見天日的臉色越發難看。
與表情輕鬆溫和的裴子默形成鮮明的對比。
臉上透著不健康的蒼白,整個人好像籠罩在陰鬱之下鬱鬱寡歡,不見先前陽光開朗的一麵。
陸旭堯神色恍惚地跟著裴子默走進客房,熟悉的家具和擺設讓他心臟抽痛了下,恨不得立即逃離但又舍不得。
裴子默端著一杯水遞給陸旭堯,“請坐,家裡沒有茶了,先喝點水吧。”
陸旭堯接過水杯,攥著水杯的手指緊得關節都開始泛白,沉默地坐到沙發上。
裴子默勾唇笑了笑,也陪著陸旭堯一起坐到沙發上,閒聊似地語氣關心問“陸先生腹部的傷好些了沒”
“摔得不輕,怕是會有後遺症,薑酒應該認識許多名醫,需要幫忙的話我讓薑酒去幫你找個名醫再仔細看看。”
話裡話外都在暗示他和薑酒之間親密的關係,陸旭堯心臟抽痛得越發厲害,緊抿著唇,低著頭喉嚨艱澀說不出話。
裴子默眼中笑意愈深,趁著陸旭堯怔怔出神的片刻,將手指慢慢插進口袋中。
指尖夾著一片薄薄的東西往外抽出,撕開包裝袋,將那個白色透明的東西隨意扔到沙發縫隙處。
隨後緩緩偏過臉,笑道“好了,要不你先去一樓開門拿
下行李。”
陸旭堯回過神,放下手中的水杯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心緒,好”
裴子默低頭瞟了一眼那個水杯,站起身時身形不穩,膝蓋猛地撞了下茶幾。
茶幾上的玻璃水杯搖晃了下,裡麵的水灑出,濺到沙發上,打濕沙發套。
裴子默臉色微變,手扶著沙發穩住身形後,立即著急抽出茶幾上的抽紙去擦沙發上的水漬。
“不好意思,剛才沒站穩。”裴子默語氣抱歉地說。
陸旭堯微微蹙起眉,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濕了些,也拿了抽紙低頭擦拭著外套上的水漬。
裴子默手忙腳亂地挪開沙發上的靠枕,彎腰擦著沙發,“唉,都怪我不小心。”
陸旭堯擦乾外套上的水,聽到裴子默的話目光看向被打濕的沙發。
神色冰冷而漠然,瞥了一眼正想移開目光上去拿自己的行李,餘光中卻忽然瞥見沙發縫隙處露出的一角白色透明膜狀的東西。
頓時瞳孔驟縮,整個人都僵住,臉上的血色儘失,目光死死地盯著沙發縫隙處那個東西。
為什麼沙發上會有這種東西
是誰的是薑酒跟裴子默留下的是他們在沙發上翻雲覆雨做完那種事情留下的
陸旭堯眼睛乾澀痛得厲害,腦海中浮現出他們交纏在一起的畫麵。
臉色慘白,臉上的表情幾近崩潰,腳步不停往後退。
注意到陸旭堯的異常,裴子默表情關心而擔憂,“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身體不舒服嗎”
“需不需要我叫家庭醫生來看看”裴子默伸出手試圖去扶陸旭堯。
陸旭堯雙眼通紅地揮開裴子默的手,“滾開”
裴子默茫然地收回手,一臉擔憂地看著陸旭堯,“陸先生你身體要是不舒服的話,要不我給薑酒打個電話安排一下。”
陸旭堯心臟刺痛跟針紮似的,身體止不住發抖搖搖欲墜,崩潰直往後退。
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同居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見他們留下的那種東西卻直接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來之前他還在幻想能跟薑酒回到從前那樣,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所有的期待全部都幻滅了。
短暫的幸福給了他錯覺,讓他產生了一種被愛的錯覺。
他甚至在深夜裡時常幻想與薑酒以後一起過每一個重要節日的時刻。
以為自己跟彆人一樣,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隨意施舍的那點好處,讓他感激涕零,深陷入從未有過的幸福幻覺中,以為這就是他黑暗的人生中的救贖。
可實際到頭來原來什麼都不是,他不過是彆人一個可以隨便拋棄的玩具。
他們做了甚至是在沙發或者彆墅裡任何一個角落都有他們的痕跡
陸旭堯崩潰地不停往後退,原本他以為在那天被拋棄在廢棄工廠裡是他最黑暗的時刻,沒想到原來現在才是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他為什麼要讓他看到這些東西
他又為什麼犯賤要眼巴巴地跑來這裡
陸旭堯背部撞上大門,沉悶的撞擊聲引得一樓的張媽和李姐都探出頭往下看。
李姐不明所以,朝著陸旭堯招手打了個招呼,“你來了啊,上來一樓開門拿下行李。”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陸旭堯眼圈都紅了,一滴眼淚突然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順著臉頰滑落砸到地麵上。
張媽和李姐都震驚地愣在原地說不出話。
陸旭堯轉過身掩飾住自己狼狽,換上自己的鞋子,手指顫抖地擰開門把。
張媽和李姐從震驚中回過神,連忙從樓上跑下去,追出去氣喘籲籲看著陸旭堯。
李姐目光茫然無措,想開口說話但又不知該說什麼,“那個你行李不要了嗎”
陸旭堯的腳步一頓,手指微顫地從外套中拿出那串鑰匙,將彆墅裡其他備用鑰匙全都解下,放到鞋櫃上。
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哽咽。
“不要了”
“我不想要了”
“你們扔了吧”
說完,陸旭堯就轉身,僵硬地挺直自己的脊背,脊背用力挺得很直,像是在努力維持著自己那點剩餘不多的自尊。
張媽和李姐看這陸旭堯孤寂而倔強的背影,看著他努力挺直脊背,肩膀卻發顫得厲害,看著令人心酸。
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挽留,隻能站在原地靜靜看著。
陸旭堯一步一步走出院子,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再也沒有回過頭。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