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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1 / 2)

童年!

回憶過去,我以為自己那時可以說是個蜂窩。各式各樣的知識和思想,都儘可能地被我吸了進來,其中自然不乏肮臟的東西,可我以為隻要是知識就是蜜!

“好事情”走了以後,我和彼德大伯挺要好。

他也像姥爺那樣,乾瘦乾瘦的,個子矮小很多,像個小孩扮成的老頭兒。

他臉上皺紋堆累,眼睛卻非常靈活,這就顯得可笑了。

他的頭發是淺灰色的,煙鬥裡冒出來的煙跟他的頭發一個顏色。

他講起話來嗡嗡地響,滿口的俏皮話,好像在嘲笑所有的人。

“開始那幾年,伯爵小姐,敬愛的達尼婭·列克塞鞭娜,命令我‘你當鐵匠吧。’“可過了一陣子,她又說‘你去給園丁幫忙。’“行啊,乾什麼都行,一個大老粗嘛!’“可過了一陣子,她又說‘你應該去捕魚!’“行啊,去捕魚!我剛愛上這一行,又去趕馬車,收租子……”

“再後來,小姐還沒來得及再讓我改行,農奴就被解放了,我身邊隻剩了這匹馬,它現在就是我的公爵小姐!”

這是一匹衰老的白馬,渾身的肮臟使它變成了一匹雜色馬。

它皮包著骨頭,兩眼昏花,腳步遲緩。

彼德對它一向畢恭畢敬,不打它,也不罵它,叫它丹尼加。

姥爺問他

“為什麼要用基督教的名字叫一匹牲口?”

“噢,尊敬的華西裡·華西裡耶夫,不是的,基督教裡可隻有一個達吉陽娜啊!”

彼德大伯認字兒,把《聖經》讀得爛熟,他經常和姥爺爭論聖人裡誰更神聖。

他們批評那些有罪的古人,特彆是阿薩龍,經常對他破口大罵,有的時候,他們的爭論則完全是語法性質的。

彼德很愛清潔,他總是把院子裡的碎磚爛石踢開,一邊踢一罵

“礙事兒的東西!”

他很喜歡說話,似乎是個快樂的人。可有時他坐在角落裡,半天不說一句話

“彼德大伯,怎麼啦?”

“滾!”他粗暴地回答。

我們那條街上搬來了一個老爺。腦袋上長著個瘤子。

他有個很奇特的習慣,每逢周日或假日,他就坐在窗口上用鳥槍打雞、貓、狗和烏鴉,有時候還向他不喜歡的行人開槍。

有一回他擊中了“好事情”的腰,“好事情”幸虧穿著皮衣才沒負傷。他拿著發著藍光的子彈看了好久。

姥爺勸他去告狀,可他把子彈一扔

“不值!”

另一次,他打中了姥爺的腿。

姥爺告了狀,可那個老爺不見了。

每次聽到槍聲,彼德大伯總是匆忙地把破帽子往頭上一戴,跑出門去。

他挺胸抬頭,在街上來回走,生怕打不中他似的。

那個老爺顯然對他沒興趣,眾目睽睽之下,彼德大伯經常一無所獲地回來。

有時候,他興奮地跑到我們麵前

“啊,打著下襟了!”

有一回打中了他的肩膀和脖子。姥姥一邊用針給他挖子彈,一邊說

“你乾嗎慣著他?小心打瞎你的眼!”

“不會的!他算哪門子射手?”

“那你在乾什麼呀?”

“逗他玩兒!”

他把挑出來的小子彈放在手心裡,看了看說

“算哪門子射手啊!”

“伯爵小姐有位丈夫叫馬蒙德·伊裡奇——她的丈夫很多,經常換!——是位軍人,啊,那槍法,簡直無與倫比!

“他隻用那種單個兒的大子彈,不用這樣的一大把小東西!”

“他讓傻子伊格納什加站在遠處,在他腰上係一個小瓶子,瓶子懸在他的兩腿之間。

“‘啪’的一聲,瓶子碎了!伊格納什加傻笑著,高興透了。

“隻有那麼一次,不知是什麼小東西咬他一口,他一動,子彈打中了他的腿!”

“馬上就叫了大夫來,剁了他的腿,埋了,完了。”

“傻子呢?”

“他,沒事兒!”

“他不需要什麼手啊,腳啊的,憑他那副傻相就有飯吃了。

“人人都喜歡傻瓜,俗話說,隻要是法院的就能管人,隻要是傻子就不欺負人……”

這類故事一點也不讓姥姥感到吃驚,因為她知道很多類似的事。

我可不行,有點怕

“老爺這樣打槍會打死人嗎?”

“當然”。

“他們自己還互相打呢,有一回一個槍騎兵和馬蒙德吵了起來,槍騎兵一槍就把馬蒙德給打到墳裡去了。自己也被流放到了高加索。

“這是他們打死了自己人,打死農民就是另一回事兒。”

“因為農奴沒解放以前,農民還是他們的私人財產,現在濁了,隨便打!”

“那時候也隨便打!”

姥姥說。

彼德大伯認為是這樣

“是啊,私人財產,可不值錢啊……”

他跟我很好,比和大人說話要和氣,可他身上有一種我不喜歡的東西。

他給我的麵包片兒抹得果醬總比雖人的厚,,談話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的。

“將來想乾什麼?小爺兒!”

“當兵。”

“好啊!”

“可現在當兵也不易啊,神甫多好,說幾句‘上帝保佑’就應付了差事,當神甫比當兵好!

“當然,最容易的是漁夫,什麼也不用學,習慣了就行了。”

他模信著鱸魚、鯉鯉、石斑魚上了鉤以後的掙紮,樣子十分可笑在。

“你姥爺打你,你生氣嗎?”

“生氣!”

“小爺兒,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他可是在管教孩子啊,為了你好!”

“我的那位伯爵小姐,那打人才叫打人呢”!

“她專門養了一個打人的家夥,叫赫裡斯托福爾,那家夥,太厲害了,遠近聞名。

鄰近的地主都向伯爵小姐借他,借他去打農奴!”

他細心地描摹著這樣一幅圖畫

伯爵小姐穿著白細紗衣裳,戴著天藍色的頭巾,坐在房簷下的紅椅子晨,赫裡斯托福爾在她前麵鞭打那些農夫和農婦。

“小爺兒,這個赫裡斯托福爾雖然是個梁讚人,可他長得很象茨岡人或是烏克蘭人,他唇上的胡子連到耳根兒,下巴刮得青虛虛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怕彆人找他幫忙而裝傻,反正他常常坐在廚房裡,手裡拿著一杯水,然後捉了蒼蠅、蟬螂、甲殼蟲往裡放,淹死為止。有的時候,他從自己的領子上捉到虱子也放到杯子裡淹死。”

我類故事我知道很多,都是姥姥姥爺講的。

故事千奇百怪,可總有這樣的內容折磨人、欺負人、壓迫人!

我請求他

“講點彆的吧!”

“好好,講點彆的。”

“我們那兒有一個廚子……”

“哪兒呀?”

“伯爵小姐那兒呀!”

“伯爵小姐好看嗎?”

“好看,她還有小胡子呢。漆黑的!”

“她的祖先是黑皮膚的德國人,很像阿拉伯人……”

“好了,咱們還是講那個廚子吧,這個故事也逗人呢!”

故事是這樣的廚子弄壞了一個大餡餅,主人就逼他一下子吃完,後來他就一病不起了。

我很生氣

“不可笑!”

“那,什麼才可笑?”

“我不知道……”

“那就彆說了!”

過節的時候,兩個薩沙表哥都來了。

我們在屋頂上奔來跑去,看見貝德連院子裡有個穿綠色皮禮服的老爺,他坐在牆邊逗著幾隻小狗玩。

一個薩沙表哥建議去偷他一隻狗。我們製定了一個機智的偷竊計劃。

兩個表哥跑到貝德連的大門前,我從這兒嚇唬他,把他嚇跑以後,他們就進去偷狗。

“怎麼嚇唬呢?”

一個表哥說

“往他頭上吐唾沫!”

吐唾沫算什麼,更殘酷的事兒我都聽多了,我毫不猶豫地執行了我的任務。

結果是一場軒然大波。

貝德連來了一大群人,當著他們的麵,姥爺痛打了我。

因為我執行任務時,兩個表哥正在大街上玩兒,所以沒他們的事。

彼德大伯穿著過節時的衣服來看我了

“好啊,小爺兒,對他就該如此,應該用石頭砸!”

我腦子裡浮現出那個老爺的臉圓乎乎的,沒有胡須,像個孩子,他像狗崽子似地叫了起來,一麵用手絹擦著腦袋。

想到這兒,我注意到了彼德大伯那張皺紋堆累的臉,說話時肌肉的哆嗦,跟姥爺彆無二致。

“滾開!”

我大叫一聲。”

從此我再也不願意跟他說話了,同時開始期待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此事以後,又發生了一件事。

貝德連家一向過著喧囂不已的生活,家裡有很多美貌的小姐,軍官們和大學生們常來找她們。

他們家的玻璃窗是亮堂堂的,快樂的歌聲和喊叫聲永遠在那後麵飄出來。

姥爺非常不喜歡他們家。

“哼,異教徒,不信神的人們!”

他還用極其下流的字眼兒罵這家的人們,彼德大伯解釋給我聽,非常讓人惡心。

與他們家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奧甫先尼可夫家。

我覺著他們家頗有童話色彩院子裡有草坪,中間是口井,井上有一個用根柱子支起來的頂棚。

簾戶很高,玻璃是模糊的,陽光下映出七彩的光。

大門邊上有個倉庫,也有三個高高的窗戶,卻是假的,畫上去的。

院子有點破舊,卻非常安詳,甚至還有點傲氣。

偶爾,院子晨有一個瘸腿老頭兒走動,雪白的胡子,光光的偶爾,又有一個絡腮胡子的老頭出來,從馬廄裡牽出一匹馬來。

那是一匹瘦瘦的灰馬,總是有點著頭,像個謙恭的尼姑。

我的感覺裡,這個老頭要離開這個院子,可他被魔法鎮住了,走不了。

院子裡似乎總有3個孩子在玩,他們灰衣灰帽灰眼睛,隻能從個頭兒的高矮來區分。

我從牆縫裡看他們,他們看不見我。

我真希望他們能看見我!

他們是那麼巧妙而快樂地玩著我所不熟悉的遊戲,彼此之間有一種善意的關切,兩個哥哥尤其對他們矮胖的弟弟好。

他如果摔倒了,他們也像平常人那樣笑,可不是惡意的,幸災樂禍的。他們會馬上把他扶起來,看看是不是摔著了,和藹地說

“看你笨的……”

他們不打架,不罵街,又團結又快樂。

有一次,我爬到樹上衝他們吹口哨。

他們一下子就都站住了,看著我,又商量著什麼,我趕緊下了樹。

我想他們立刻就會向我扔石頭子兒了,所以把所有的衣服口袋裡都裝滿了石頭子兒。

可等我又爬到樹上去以後,發現他們都到院子的另一個角落裡去玩了。

我感到有點惆賬,因為我是不願意挑起戰爭的。

一會兒,有人喊他們

“孩子們,回家啦!”

有好幾回,我坐在樹杈上,等著他們叫我跟他們一起玩,可他們沒叫我。

不過,我早在心中跟他們一起玩了,出神入畫地跟他們一起大笑。

他們看看我,又商量著什麼,我有點不好意思,就從樹上下來了。

有一回,他們捉迷藏,該老二找了。他誠實地蒙著眼睛。

哥哥迅速地爬進了倉庫裡的雪橇後麵,小弟弟卻手忙腳亂地繞著井跑,不知道該往哪兒藏。

最後,他越過井欄,抓住井繩,把腳放進了空桶裡,水桶一下子就順著井壁下去了,不見了。

我稍一楞,立刻就果斷地跳進了他們的院子。

“快,掉井裡去了……”

我和老二同時跑到井欄邊,抓住了井繩,沒命地往上拉!

大哥也跑來了,邊拉邊說

“請您輕點兒!”

很快小弟弟被拉了上來,他手上有血,身子全濕了,臉上也蹭臟了。

他努力微笑著

“我——是——怎麼——井裡——去了……”

“你發瘋了!”

二哥抱起他,為他擦著臉上的血跡。

大哥皺著眉說

“回家吧,瞞不住了……”

“你們得挨打了?”我問。

他點點頭,向我伸出手來

“你跑得真快!”

我很高興,可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去,他就對二哥說

“走吧,他彆著涼!我說他摔倒了,彆說掉井裡了!”

“對,彆提!我是摔到水窪裡了!”小弟弟說。

他們走了。

一切都太快了,我扭回頭來,看看跳進來時扒著的那根樹枝,還晃呢,正有一片樹葉從上麵掉下來。

三兄弟有一個星期沒露麵。

後來,他們終於出來了,比以前玩得還熱鬨,見我在樹上,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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