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漁民紛紛跪拜謝恩之時,他嘗到了擁有無上力量的快感!
但很快,“大俠”被一種無名的失落感打敗了。
這一次,曲南休的眼眸穿過無聲的歲月,好像在看一場電影。
他看到在不同年月,不同的環境中,自己懷中曾抱著不同的女子,雖然麵目看得不是太清楚,但她們口吐鮮血,她們美人遲暮,她們奄奄一息時,還想掙紮著對自己說出心中的掛念
心怎麼擰著勁兒的疼呢?
恨不能時光倒流,再重新做一次選擇。至於是什麼選擇,他卻又不是太清楚。
現在曲南休已經非常確定,自己與這個姓“屠”的黑衣大俠,有著某種密不可分的神秘關係,具體是什麼還不可知。
但毋庸置疑的是,大俠身份所承載的快感,對他這個草根來說,如同一場心靈的盛宴。
雖然白光褪去之後,明白一切隻是幻覺,是欺騙,但還是在他平凡辛勞、塵土激揚的生活中,留下一片激動人心的亮色。
火車“咣當”了許久,終於到站,一時人聲鼎沸,你推我搡。
曲南休拎起包走上站台,準備接受生命中最嚴峻的挑戰之一。對他來說,人生除生死無大事。
但站台上的一幕,讓他感到難以置信,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或者又是幻覺鬨的!
烏泱烏泱的人潮,順著同一個大方向湧動,他們當中有一個“異類”——那被旁邊的人擠來擠去,卻還頑強地逆流站立、朝自己微笑的粉衣女孩,不是李湯霓是誰?!
她也簡單地提了隻粉色的小箱子,一看就和自己一樣,剛從列車上下來!
看著粉撲撲柔弱的她,被洶湧的人海擋住又出現,出現又擋住,有時被推搡得幾乎要摔倒,曲南休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要保護她、不讓彆人碰撞她的衝動。
他快跑兩步,扒開人群衝過去,將李湯霓摟在自己堅實的臂膀中,一直摟著她來到安全處。
“你怎麼來了?你家裡人知道嗎?”
“聽說你家出事了,我已經請了假,也跟家裡打過招呼了,我想陪你一起麵對。”
李湯霓一臉“彆趕我走”的表情。
八尺男兒的眼睛有些濕潤了,妹子已經為自己做到這樣,還能說些什麼呢?
他緊緊擁抱了她。
晚上,兩人坐上了長途車。
本來作為東道主,該指給李湯霓看那些故鄉熟悉的地方,可他實在沒有心情,就沒怎麼說話。
李湯霓也不閒著,變戲法兒似的,一會兒從箱子裡拿出水,一會兒又拿出麵包、水果、巧克力,一樣一樣遞給曲南休。
曲南休這才發現,走得匆忙,什麼食物都沒帶,火車上這麼久一直發呆,都沒覺得餓,現在肚子才叫了。
“你的箱子就這麼點兒大,裝了這麼些東西,你沒帶點兒換洗衣服啊?”
“這些都是小事兒,你就彆操心了。睡會兒吧,到醫院以後,什麼時候能睡覺還不知道呢。”
“聽你的。”
曲南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他確實很疲憊了,一合上眼立馬就雲遊去了。
李湯霓目不轉睛盯著意中人濃眉深目的輪廓、微微翕動的睫毛、英挺的鼻子、剛毅的嘴唇,雖不是帥得驚天地泣鬼神,但自有一種無言的魅力。
不知這樣看了有多久,她終於也覺得困了,頭耷拉在他肩上。
覺得手臂那兒有點擠,索性抱起曲南休的胳臂,嗅著他身上的氣息,踏實地睡了。
如果自私一點想,真希望這趟車永遠不要到站!
一覺醒來已半夜,司機正在轟人下車。
“餓不餓?”
“不餓,先看伯父吧。”
兩人拖著行李走了沒多遠,就是曲父住的醫院。想當年,奶奶就是在這裡去世的,曲南休的心一下揪緊了。
找到病房,他剛要推門,爸爸後娶的妻子,也就是後媽走了出來,一見到曲南休就開始抹眼淚。
聽到樓道裡的動靜,門再次推開,披著外套的棱花,輕手輕腳走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驚喜,就看到了曲南休身旁漂亮得出奇的李湯霓,簡直耀眼得像電視上的女明星!
棱花表情凝固了片刻,仿佛聽到自己心裡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末了慌亂地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