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吃山空肯定不行,到處打零工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先弄份簡曆,看能不能找到稍微像樣一點的工作吧,當然最好是跟專業相關的。
寫簡曆的時候,曲南休犯了難,因為他發現,其實沒啥可寫的。
專業工作經驗幾乎沒有,社團活動幾乎為零,發表的論文也不夠,難不成要把發傳單、清理抽油煙機這樣的零工寫上去嗎?
他打開二手筆記本電腦,到各大招聘網站搜索了一圈,發現稍微像樣點的工作都要求本科以上學曆、兩年以上相關經驗。跟專業對口的醫療器械公司、生物製藥公司,要求就更高了,動輒碩士以上。
自己在人才市場毫無競爭力啊!
“淡定,淡定!天生我才必有用。當今世界很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當初不也是輟學創業的嗎?”
曲南休思索了一夜未合眼。其實也不全是因為心裡有事而失眠,還有一個有點丟人的重要原因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晚自己睡!
從小和奶奶住,雖然不一定在一個屋,但起碼房子裡還有彆人;
後來住宿舍,還有另外三個兄弟,就算有人不在,也不至於三個同時缺勤;
爸爸生病那次他回老家,光顧著笑話李湯霓怕蜘蛛,卻沒想到,正是因為隔壁有她,自己才不至於孤獨恐懼症爆發。
此刻,曲南休嘗試把燈關掉。
伸手不見五指,心立刻被巨大的恐懼和不安所吞沒,就像小時候,隨時擔心犯奶奶心臟病那樣。
隨便望向哪一個方向,似乎都有看不見、但能夠感受到的魔鬼,在張牙舞爪等著自己送上門!
“我居然還是這麼怕黑!”曲南休喘息著告訴自己,“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怕黑多沒出息!”
可還是怕得要命。如果有個人在旁邊陪著就好了,哪怕是陌生人。
其實從某種角度說,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停了幾分鐘,他忍不住還是把燈打開了。可是以後每天都要一個人住,早晚要獨自麵對黑暗和孤獨啊。
就這樣,燈開開關關一宿,得,天亮了。
曲南休拿涼水洗了個臉,讓自己精神些。
最後,除基本個人信息之外,他隻在簡曆上寫了兩件事——三年獎學金獲得者、一個努力拚搏永不放棄的人。
連學校名字都沒寫。
他出去找了個小店,把這份極簡的簡曆打印了幾份出來,揣上它去了招聘會。
話說打印店的小哥無意中看了一眼他的簡曆,露出“這簡直是胡鬨”的表情。
胡鬨就胡鬨吧,人活著哪有不鬨騰的?要是不鬨騰了,也就離完蛋不遠了。
曲南休第一次知道,原來,招聘會不論規模大小,都是人滿為患。
隨便一個沒聽說過的小公司展位前,都是人頭攢動,桌上的簡曆堆了厚厚一摞,真不知道人事經理什麼時候能看得完。看來人才過剩啊!
最大的可能是,看兩行就被扔字紙簍了。可是哪一張紙,不寄托著求職者的心血和期望呢?
曲南休仗著人高馬大眼神好,瞄了幾眼彆人的簡曆,不是本科就是碩士,還有博士甚至海龜,還有各種豐富的相關經驗,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轉了一圈,發現一個公司的桌前人最多,好家夥,全是男士,一位女士也沒有。這公司有性彆歧視嗎?
懷著好奇心走近一看——怪不得呐,原來是賣充氣娃娃的公司!
掂量了一下,生物醫學專業跟充氣娃娃銷售,似乎領域隔得有點兒遠,萬一再發倆娃娃回家試用,被李湯霓看見還是不去湊那個熱鬨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多欣賞了幾眼,反正看看也不要錢。
另一個展位前,一位女士笑容可掬地看著曲南休,簡直讓人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所以他不由自主走上前去。
眼看著女士溫柔地開了口,沒成想說的卻是“用過避孕套嗎?”
曲南休頓時被雷得外焦裡嫩,沒好意思承認自己還是處子之身。確切地說,是不知道此情此景回答點兒啥好。
“沒用過可以試試。”
女士從口袋裡掏出兩片,硬塞到他手裡。
曲南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索性尷尬地把那倆玩意兒往兜裡一揣,迅速逃離了那個展位。
過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一則招聘啟示“男性要求聲音洪亮、雙眼有神、握手有力,追過女孩,打過群架,勤洗襪子。理由是,這樣的員工才有澎湃的激情、健康的體魄,並且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能夠自律。女性要求未孕的一年內不當媽、當媽的一年內不離婚,拒絕剛出師就揮一揮衣袖,隻帶走一個小孩。”
曲南休想了想,彆的還好說,就是這個勤洗襪子
慚愧啊慚愧!還是閃罷。
又轉了一會兒,發現有家公司寫著“招醫療儀器銷售,一切麵議”。麵議就代表著可能有機會。
他鼓足勇氣排了一會兒隊,終於畢恭畢敬遞上了一份簡曆。
招聘負責人是位中年男士,本來坐在旁邊哈欠連天,眼睛都睜不開了,不小心瞥到曲南休的簡曆,頓時精神百倍,拿起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把那僅有的幾個字看了三遍!
然後目光轉到曲南休身上,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半天,又招呼身後的同事全過來圍觀“你們快來看呐,‘三年獎學金獲得者、一個努力拚搏永不放棄的人’,完了,你們見過這樣的簡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