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的黛比,像隻快樂的小鳥一樣飛撲進等候已久的程六朝懷裡。
六朝二話沒說,先把她緊緊摟住,緊得讓黛比差點兒喘不過來氣。
就這樣置身事外地在人潮人海中擁抱了足足十分鐘,程六朝才戀戀不舍將女友放開,開始細細打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短短三個月,白種人原本雪白的肌膚上,就曬出了隱隱約約的兩團高原紅!從臉到手的皮膚都粗糙了許多。
程六朝十分心疼。
但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高原陽光的洗禮,黛比的笑容比以前還要濃烈,還要燦爛,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吃的算苦。
一整晚,黛比都在興致勃勃給他講世界屋脊動人的藍天、納木錯寶石一樣的湖水、布達拉宮的朝聖者當然更多口舌花費在自己教的那些孩子身上,他們如何質樸純真,如何聰慧體貼,如何克服重重困難勤奮好學
程六朝不動聲色地聽了半天,等她暫時停下的時候問“我呢?”
黛比奇怪地問“什麼你呢?”
“這三個月裡,完全沒有我的影子是嗎?”
“彆鬨了,你在我心裡呀。”
“沒看出來。你整天那麼充實,還有空想我嗎?”
“有啊。我經常想,如果你在那裡就好了,咱們就可以一起分享那裡的天那裡的水,我真是太愛西藏了!”
程六朝不想再聽到西藏這個名字,因為它把自己的女朋友搶走了整整三個月,過幾天送回去再搶走三個月!
對了,黛比這次回來隻有幾天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在無謂的瑣事上
“六朝,我托人帶給你的納木錯合掌石呢?”
程六朝心裡“咯噔”一下。
因為那次跟曲南休喝酒,石頭被自己扔在沙發上,又被生平頭一回醉了的小曲壓了一宿,那兩塊石頭連接的部位斷裂了,倆手掌合不上了,不知道隨手給塞哪個抽屜裡了。
這寓意可不太好,難道象征著要掰?
他隻好不作回答,急中生智一個吻過去,將她按在身下,兩人共赴巫山雲雨。
魚水之歡後,黛比躺在程六朝懷裡支支吾吾說“親愛的,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
程六朝心中一凜。
因為黛比說話一向爽快,上一次出現這種吞吞吐吐的情況,就是她說想去西藏支教,所以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呢?
“你說吧。”
“我怕說了你會生氣。”
“我跟你生過氣嗎?”
好吧,上次也是這樣的對話,他是真的沒生氣,而且放她走了。
黛比鼓起勇氣說“那幫孩子太可愛了,他們需要文化,需要老師,可是那裡老師的數量實在有限,就更不要說我這樣會英語的”
程六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所以)?”
“所以,這次的半年結束後,我想再續一年”
“什麼?說好半年的,現在又要再加一年?!不行!”
程六朝不高興地把她的手扒拉開,站起身走到窗邊。
黛比來到他身旁。
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那張輪廓頗為立體的西方麵孔上“對不起親愛的,我這樣做是有點自私。可是我們都還年輕,也不急著這一兩年結婚,我想再多為那些孩子貢獻一些自己的力量。”
公司壓力很大,此刻又聽聞黛比要再走一年零三個月,程六朝近來壓抑的情緒似乎找到了一個出口,忍不住衝黛比發了一通脾氣。
從不逆來順受、而喜歡擺事實講道理的黛比,這次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但是她骨子裡,總是堅持自己的選擇。
幾天後,還是程六朝想明白了。
一個外國姑娘,放棄優越的生活工作環境,甘願奔赴那麼艱苦的地方做奉獻,自己不但支持她不誇她崇高,還把她罵了一通,自己真是太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