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情報意味著作戰時,無論什麼行動都是兩眼一抹黑的瞎轉悠,而這種情況下,最好的依賴便是優秀的士兵和沉穩的指揮官。
陸戰隊員和特種兵們是“優秀的士兵”,而米歇爾卻不確定自己是那個“沉穩的指揮官”。
已經被軍方掘地三尺清掃過一遍的綠川島,不可能藏有敵人。
但若假設呢?假設那時以為料理完敵人,卻突然開出一台59式和一個排的敵人的情況再次發生呢?
或者說,對手有獨特的手段方式可以從外界,滲透過嚴密的封鎖線,向綠川島內部派遣人手。
假設這個殘缺者的出現意味著這裡有埋伏,那麼,敵人一定很清楚這次探索收集行動中,軍方的人員調配和部署。
如果想要對付一個配備了ac裝甲車和近兩個班的陸戰隊員,以及act兀鷹特種部隊的一個標準7人作戰小隊。該怎麼部署人員,而且還必須得是不太惹人注意的,適合滲透的部隊構成。
步兵,步兵,除了步行的士兵外,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存在可能性滲透f的封鎖線。那麼,敵人的人數就絕不止這一個殘缺者。
米歇爾在思考著,在思考著。
可敵人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發射器充能完畢的聲音從瀕臨傾倒的那排樓房後響起,細微突兀卻足以引起,此刻完全戒備的米歇爾的注意。
兩發竄天猴似的耀眼亮光直入天際,拖拽著一條尾巴,又在空中四裂分散開來,調轉方向順應地心引力朝著米歇爾他們墜落。
“蜂群!”米歇爾仰麵看著那空中四散像煙火一般墜落大地的槍榴彈,大喊一聲便飛身撲倒在地。而經他這一聲吼叫的提醒,其他人也都向四周跑了兩步便撲倒在地,用滿地的瓦礫廢墟做掩蓋。
裝甲車是完全不懼這撓癢癢的“蜂群”榴彈的,任榴彈落在它的四周,卻對它無可奈何。爆炸激起塵埃碎屑,彈片四處彈射,打在裝甲車厚實的外殼上隻是撓癢癢的弄出些斑白的彈痕。而這鋼鐵巨獸在這當中仍然紋絲不動。
轉動的炮台塔基,人工智能自動式的雙聯點50口徑重機槍和榴彈發射器在ai軟體的引導下瞄準了那名殘缺者。
子彈裹著火藥味的白煙,從拋殼窗裡像傾瀉的流水一般灑向地麵,濃重的火藥味逐漸彌漫開來。
密集的點50彈頭像一湍流到懸崖邊的急流,朝著那男人的方向傾瀉而去。
而那男人,隻是右手輕輕一揮,一片冰冷徹骨的寒氣揮散出來,男人的身前出現了一道光滑堅實如鏡麵的冰盾,淺藍通透如寶石一般,不均勻的棱鏡平麵。無論是點50的子彈還是40的榴彈打在上麵,都隻是收效甚微地磕下些碎冰屑。
士兵們也調整好狀態,開始穩步舉槍朝殘缺者開火射擊,近三十支步槍吞吐著火舌,瘋狂傾瀉著子彈,士兵們交織成一張嚴密的火網,籠罩在那男人身上,卻依舊無濟於事。
那殘缺者憑著一麵堅實的冰盾,對那撲麵而來的子彈風暴毫無懼色,在他的眼中,記憶中白褂披身的蘇菲那天真無邪的微笑,已經占據了他整雙眼睛。
他不能當著她的麵殺人,雙手沾滿凡人汙濁血液的他,一定會被蘇菲討厭的,一定要洗乾淨,一定要洗乾淨。
但那些野蠻暴力的大兵實在是煩人,源源不斷的槍聲擾得他不能作出高貴的姿態迎接他唯一的女神——蘇菲·貝什米特。
於是在那些士兵嘈雜的喊殺聲中,他猛地張開雙臂,那密密麻麻布滿彈坑的冰盾瞬間零細粉碎化作晶塵,閃爍著如星光般璀璨的點點光芒,向四周撲散而去。
士兵們被一股直逼人來的寒氣橫掃,整個人都向後飛了起來,撞在斷壁殘垣上昏死過去。
而無人駕駛的裝甲車則被寒氣侵傷到內部精密的核心,結滿白霜的ai處理器被低溫凍住,完全無法在適合的溫度下繼續高效率運行,整個裝甲車也變成了一塊巨大半廢的鐵盒子。
蘇菲呆站在原地,見士兵們和科研團的同僚都倒下,心裡下意識地在尋找什麼。看到米歇爾僵硬著被摔得傷筋動骨的身子,可那雙頑強的眼睛卻始終沒有閉上,米歇爾的手指還在試著活動,想接著僅存的氣力站起身來。
蘇菲見狀就要過去攙扶他,卻被男人攔住。
男子華貴的衣著依舊鮮亮嶄新,沒有絲毫的褶皺。那張精致得像是一張假麵的臉上,眼白微帶淺藍的眼睛染著幽深卻溫柔。細膩緊致如玉石般欣長的手恭敬地向蘇菲遞來。
“蘇菲姐姐,我來接你了。”男子的微微沙啞的聲音富有磁性,可卻透露著麵對蘇菲才敞開胸懷時的純真稚嫩,一如許多年前,在阿爾伯克基的實驗基地中從培養罐中蘇醒的他,睜開眼便見到的那天使般無與倫比的美麗笑顏。
“小特米……米歇爾上尉……”蘇菲喃喃低語,毫無心機她總是習慣把目光投向她所關注的事物上,也就是顫顫巍巍地用步槍當拐杖站起來身來的米歇爾。幾乎沒有經過思考,蘇菲便跑到米歇爾身旁,手忙腳亂地扶起他。
“她的視線又被奪去了……”男人獰出憎恨的扭曲麵容,蔑視的偏頭看向還在試著舉槍還擊的米歇爾。
“她還在注視著他……而且還和他這麼親密!”就像十三號基地中那個像條狗一樣一直跟在蘇菲身後搖尾乞憐的,那個令人憎恨的混賬!
要殺掉,要殺掉,要殺掉,要殺掉,要殺掉!
可還沒等手中的削鐵剔骨的鋒利冰刃成形,還沒等米歇爾被斬成兩截,男人便隨著一陣呼嘯的風消失不見了,一些從昏迷中逐漸的醒來的士兵好像在模糊不清的視線中,看到了一抹瞬閃而過的灰白色老態魁梧的身影。